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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糖鼠(5)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贵喜娘老革命,十八岁上入了党。贵喜爹由于出身反动家庭,年龄比贵喜娘大,党龄却年轻得多。所以在孩子们心目中贵喜爹先天就输了一筹。贵喜爹为此羞愧了很多年,直到老家被抄走的房产之类的返还回来才直了直腰。好在当时贵喜爹工资是贵喜娘两倍还挂零。这在那个精神重于物质的年代同样重要。须知,当年只有工资收入,没有现在名目繁多的奖金收入及隐性收入。所以,贵喜爹总算和贵喜娘一比一扯平。不过,贵喜一向认为爹入党晚有家庭出身的因素,主要根源还是在于他思想深处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党明察秋毫,对此看得一清二楚。以糖为例。当贵喜兄弟姊妹叁分配到糖块嘎崩嘎崩吸吸唆唆,贵喜娘笑眯眯地观看之时,贵喜爹常常重在参与,嘴中含糖,不停地怂恿贵喜娘也参加嚼吮会战。贵喜娘立场坚定,拒腐蚀,永不沾高达99%。此外,贵喜爹得意忘形之时,曾失言透露了他幼时偷盗醪糟,吃得酩酊大醉,沉睡不醒,以至全家惊慌失措的行径。而贵喜娘从未有过做盗经历,且从小就是捉盗能手。还有,贵喜娘和贵喜一样,不,应该说贵喜和娘一样,只要不是自己亲手做出的饭菜均为美味佳肴。而贵喜爹耽于享乐,吃东西挑三拣四。虽自封美食家,实际沦为家中大厨。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虽然小兵小卒,贵喜爹也需要思想改造。资历浅,级别低,进不了牛棚,贵喜爹去了离家很远的一座城市的一家工厂。那工厂的一个主要领导是空军转业军人,对所谓知识分子很珍惜。恰巧又和贵喜爹对上了脾气,一来二往,两人成了莫逆之交。因此,贵喜爹不但没受太多的约束,还能有机会出差,还能趁机回家探亲。虽说如此,贵喜爹娘还是两地分居了不少年头。贵喜娘受党教育多年,自然以工作为重。不过,孩子是祖国的花朵,精心照顾孩子,使之健康成长也是她的任务之一。三个孩子一直在娘身边,受娘悉心照料,自然和娘亲近些。对娘也俱怕些。贵喜娘说罚定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贵喜爹常年不在家,自感愧对孩子们,心中手下很轻易地就又软又轻了。非但常自食其言,抗妻护犊行为还时有发生。

孩子的心明镜儿似的,明镜似的眼睛很毒很深刻。欺软怕硬这人性的弱点在孩子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时,贵喜最盼望爹爹回家。除了想念爹爹,受娘责骂时有靠山等原因外,还因为爹爹每次回家,除了二尺红头绳外,还常常拎着二斤糖块儿。

那回,贵喜爹到上海出差,回家时提溜着两斤糖,那可是两斤上好的上海高级杂拌奶糖呵。当时有首儿歌是这样的:高级点心高级糖,高级老头上茅房。到现在,贵喜也没弄清楚后一句跟前面有什么关联。儿歌说明了那个年代高级点心高级糖是多么难道啊。看着孩子们眼中的绿光,贵喜爹郑重宣布道一斤糖喂儿子女儿三只糖虫儿,另一斤糖则要留着去喂另外三只糖虫儿,他的外甥外甥女们。因为过两天他要回老家探望婆婆(贵喜老家称奶奶为婆婆,姥姥为外婆)。婆婆和姑姑一家住在一起,姑姑家也有三个孩子,大的二个是男娃,最小的是闺女。那小闺女也叫三妹。两个三妹凑在一起时,大家则贯于姓氏称之,如李三妹,张三妹之类的。那三妹最小,比自家三妹跟贵喜爹还亲昵。贵喜爹得意地称之为舅甥情深。贵喜爹想着小三妹含了糖的小嘴儿舅舅舅舅的娇声,眼都乐眯了。那晚他没舍得吃糖,和贵喜娘一起噍着贵喜冬娃子加自家三妹喜眉笑眼地吮尽了半斤。剩下的一半连同另外一斤被贵喜娘锁进了五斗橱。并警告道,谁要敢偷嘴,严惩不怠。事关重大,又狐假虎威,贵喜爹也在一旁帮腔做势。

五斗橱长约一米二,高约一米五。从中一分为二。左边上为小柜,下为三个抽屉,右边则是一扇门衣柜。当时,五斗橱是全中国最流行的家具款式之一。贵喜小时侯没在意,现在想想,也许从表面看过去有五个柜屉,这种款式的家具故得名五斗橱吧。贵喜家除了大门,只有一个地方有锁,那就是五斗橱的衣柜。

五斗橱的衣柜内有二块隔板,将衣柜一分为三。下面二层装着衣物被单等,最上面一层则放着贵喜爹娘认为应该妥善保管的重要物品,如党员证工作证,工会证结婚证,毕业证书奖状,影集照片、户口本粮本、粮票布票肉票,照相机等等。此外,还有些不得不锁起来的东东,如糖块儿。

五口之家,需要锁起来和不得不锁起来的物品居然只需要占小五斗橱小小衣柜内狭小的一层。回忆至此,贵喜不禁一声叹息。

抛开别的因素不谈,贵喜娘坦荡的大大咧咧的粗心大意的性格也是原因之一。她从来不喜欢锁东西,不得不锁时还常常忘了锁。正是由于她老人家这种性格,给贵喜及同伙提供了可趁之机。不过,即使贵喜娘防范严密,在随时伺机做案的三个小贼六只眼睛的窥视下,想必也只能对家贼难防的道理体会得更加深刻。

贵喜做案盗糖主要发生在三种情形下。首先贵喜娘有丢钥匙忘钥匙的习惯。贵喜继承了此秉性,并将之发扬光大。有关事迹聊起来又是一条裹脚布,就不再这瞎扯了。五斗橱上弹簧锁的钥匙先前贵喜娘是串在她的钥匙链上的。那时贵喜居心叵测,盼望着娘出门就忘带钥匙。贵喜娘丢了几次钥匙后,配钥匙换锁的,狼狈不堪。痛定思痛,除必要的家大门和办公室门的钥匙之外,其余一律放在不上锁的地方收藏。为方便起见,这把五斗橱的钥匙先是藏在五斗橱其它没有锁的柜屉中。这第二种情形可是贵喜们沤心沥血、苦心孤诣的发现。不过,由于贪心不足,糖块消失太快,不久就被娘识破。贵喜娘便采取了狡兔三窿的策略,害得贵喜们不得不翻箱倒柜到处找鈅匙。贵喜娘忘性也不小,钥匙藏来藏去的,有时藏得连自己也找不到了。每当此时,她只好率领儿女们翻天覆地。娘都如此,也不奇怪贵喜们也不是每次都能盗出钥匙的了。第三种情形最简单最开心。那跟娘带不带钥匙,藏不藏钥匙无关。娘干脆忘了锁柜子! 回忆这第三贵喜只对一点生气,那就是有时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兴高采烈地一捅匙孔,这才发现娘根本就没锁。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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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oho,小时候对任何有甜味的东西,都无比喜爱。:D
        • 现在俺还喜欢甜食,很没长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