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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老公系列之 结婚半年间之十二:一个葬礼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再坚强的男人,都有他软弱的一面。所以,在特殊的环境下,女人既应该做他的女人、朋友、还应该做他的亲人或者母亲。


结婚半年间之十二:一个葬礼


快乐之所以称之为快乐,就因为它的转瞬即逝。
在第二个婚礼之后,我的婚假宣告结束。 随之又投入繁忙的工作。由于我工作性质的缘故,石清即便在苏州,我也没有时间陪他。于是,他回上海和父母一起,周末再来看我。人一出生到世界,就必须跟着地球一起公转和自转,而生活规律,其实也有公转和自转。我和我老公相识过后,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也有彼此交叠的生活,相聚、分离、再相聚、再分离。 现在的生活模式,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 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有了两本暗红色的本子,据说,它能使我们有法律的保障。 而要真是发生危机,它又能保障什么呢?

又一次周末的相聚,他要求我去上海看看他父母。很久没去了,我便不好意思拒绝。
礼拜天的时候,我和石清去菜场买了很多菜,由我掌勺。 公公还在一家私立医院打工,他晚上经常有手术,所以没有回家吃饭。饭桌上便只有婆婆、石清、石清的奶奶和我。 那天我烧了一个牛肉粉丝汤,奶奶说,真好喝。
我很高兴,奶奶喜欢喝,下次我再烧别的汤。

回苏州的时候,石清送我去火车站。他回来后,头发长得挺快,我叮嘱他,明天别忘了理发。
当天晚上,我还没到家。 他发了短讯给我:奶奶心脏病复发,现送医院抢救。

之后的一个周末,他要求我再去上海,看看奶奶。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我去医院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奶奶的情况很危险,但她身边却只有一个小女儿还有一个请来的保姆。我问石清,要不要做点东西给奶奶吃。 他竟然回答我,上海这边医院都有病人食谱,不用家属送饭送菜的。
当我回到石清家里,一个更奇怪的现象让我目瞪口呆,他父母跟另外两个亲戚在打麻将。我偷偷问,老公,他们怎么不着急啊?
着急也没用啊,我父母都是医生,见得多了。石清回答我。不过他还是挺着急的,因为毕竟奶奶和爷爷是从小把他带大的。

石清的哥哥虽然和石清在同一个城市,但他却因为要读MBA,工作又太忙,至今还没去看奶奶。
到了礼拜天,他才和我们一起去了医院。
石清已经是去了无数次了,我是第二次,而他哥哥却是第一次

这次石清提出跟我回苏州住几天,我看他挺累的,就答应了。
没想到回苏州的当晚,奶奶去世了。她最后一次吃到亲人煮的菜,那是在一个礼拜以前,我做的一碗牛肉粉丝汤。

公公怕石清太劳累,礼拜一早上才通知石清赶回去。
石清顺路先送我到公司,在路上我关照了他两件事情:头发一定要去理了,否则你就要一个月过后才能理;另外就是不要太辛苦,人走了毕竟不能复生,奶奶也不希望你们一个个病倒。
他回答我,我们家不搞那套仪式,理发也没有这个规矩,奶奶这么走了也好,否则太痛苦了。
当时我没有再同他争辩,但我知道,他一定错了。

果然,他回家之后才知道,他老婆说的话是对的。 他们家已经摆好了灵堂,并且要守夜三天。
他这才匆忙地先去剪了头发。 后来他们家的一个“权威”姑妈宣称,儿子和孙子从今天开始,在一个月之内不准剪头发。
石清是个很善良的男人,他主动提出,由于他没有工作,所以守夜的事便交给他了。 于是,他连续两夜没有睡觉。第三天晚上,他来车站接我。 我一见到他,就觉得跟两天前判若两人,脸色蜡黄,眼睛浮肿。 我的心里为他担心,老公,你一定守夜了吧?
他为了安慰我,笑了笑说,其实也不累,白天他们都让我休息的。
那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也不打算睡觉?我反问他。
我。。。我想家里人都很累的,还是让我不睡觉好了。看来石清已经决定了。
我心里头心痛他,但又不好和他生气。 便问,那你哥哥呢? 你堂弟堂妹呢? 还有那些表弟表妹呢?
唉,他们也要休息的嘛。 再说,我哥哥工作太忙了。。。 他支支吾吾起来。
关键时刻,怎么你们家就剩你一个青壮年啦? 你不是说你最头疼熬夜了吗? 连续两天了,怎么就没人心疼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 但我不是冲你,我觉得我老公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为什么就没有好人来替你一下呢? 说着说着,我就哭了。
他一把搂着我,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也有难处啊。

在回家的公车上,我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他也没敢再说什么。 于是便发了个短信给我: 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心里知道,我没有气他,只是觉得他快累垮了。 象他们所谓的大上海的现代家庭,奶奶住院的时候,还开牌局的人家,为什么也要搞这些个迷信的仪式? 搞也就罢了,为什么单要我老公一个人受苦? 想着想着,就又哭了。
石清或许也搞不清楚我到底哭什么,或许是在伤心奶奶的离去。 便握紧了我的手。

回家后,已经很晚了。亲戚们看到石清和我回来了,就各自回自己的家。
我主动提出,今天让我来守夜吧,石清实在太累了。
婆婆阻止了我,那怎么行呢?你要吃不消的。还是我来吧,在旁边看看书可以打发时间。
一听他妈妈还是很讲道理,我便过意不去了,和她争抢了起来。石清过来解围,你们都不要争了,还是我来好了。
看着大家都这样,他爸爸提出,还是由他来吧。
在一番“争执”之后,石清决定到了半夜再来替换他爸爸。

那天晚上,我们把闹钟开到了三点。石清还反复叮嘱我,万一他起不来,一定要拖他起床和爸爸轮班。
我安慰他,放心吧,你不起来,我会掐你的。

越是想睡却越是无法入睡,石清的胳膊在我头颈里一动再动。 我对他说,老公,我们分开睡吧,你应该好好休息。
可能是由于一个礼拜没有在一起了,也可能是环境过于悲痛和压抑。 他突然说,我想要你。
我没有拒绝他,但我没有投入。
那次的时间很长,到最后,我哭了。
他问我为什么,我说,你在想心事,而我也在想心事,我们只是Release而不是Relax。
是的,那天我们浑身冰冷,就象两具还魂的尸体,互相撕扯和吸食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今天大家的血都是冷的。

没有到三点的时候,我就醒了。我不忍心让闹钟来破坏这静寂的夜。 于是把它关了。
我亲亲地吻他,老公,老公,快点起来,去换你爸爸吧。
他睡得很香,翻了一个身。
我不忍心叫他,便自己穿了衣服,想去换我公公。

可能是肩膀上的冷风惊醒了石清,他马上就起来问我。 几点了? 怎么没叫我?
刚到三点,还是我去换吧。
不要了,我不舍得你去。 你再睡会儿。 石清迅速穿好衣服。 便离开了房间。

由于劳累和疲倦,我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那天上午的葬礼,来了很多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晚上守夜的时候,这么些人躲到哪儿去了呢?
他哥哥也总算出现了。

默哀的时候,大家都哭了。 但我没有哭。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场面,我的眼泪却也躲了起来。 亲戚们此时或许无暇顾及我的悲喜, 否则倒也是一个搬弄是非的好例子。 我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没有落泪。 便是石清的哥哥,石磊。
说实话,我对他确实有偏见。 因为他是个很会说话而又得理不饶人的男人。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和我老公一样的聪明。 相信他也很悲伤,但他的表达方式比较内敛。 确切地说,或许他也象我一样,觉得再多的眼泪也换不来重生。 何不能让活着的人简单而轻松些呢? 我对他的敌意,可能由于我本身和他很象。 而那天,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后来,我还是哭了。 但我知道,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了石清落泪。
这么坚强的男人,他也有无助的时候。 我安慰他时,他不断地说,是奶奶从小把他带大的。。。

不知道人去世之后,他的肉身火化后,灵魂会在哪里?
或许随之而灰飞烟灭,或许他飘浮在众生上空。 我们总有一天也会知道,但却无法告诉其他人。



未 完 待 续



后附:

再坚强的男人,都有他软弱的一面。所以,在特殊的环境下,女人既应该做他的女人、朋友、还应该做他的亲人或者母亲。
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不会讨厌女人的胸脯, 因为当他们依偎着它时,会发现自己还有一颗没有泯灭的童心。(尽管很多人都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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