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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北京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从2004年的二月底开始算起,正式离开北京已经四年多了,只在06年夏天回去过一次,心里好像觉得这个城市和我关系已经不大了一样。前天在网上聊天浪子无意问到北京,竟然让我第一次对北京产生了思念的情绪。

想当初大学毕业刚到北京时,一下火车就被北京城特有的雍容大气所吸引,马上就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让我当时就生出了要在北京住上一辈子的愿望。虽然分配在远郊区,但因为单位在城里有招待所,住宿条件简陋一些,却专门有班车且极便宜,并不耽误我每个周末进城逛街游玩。当然两下对比的结果是不到两年我就离开了最初分配的单位,在中关村附近的北太平庄一家小公司找了个工作,正式开始了一个外乡人无依无靠在北京闯荡的日子。

我只有两个大学同学分在同样郊区的研究所,其他的关系两眼一摸黑,不辞职时没感觉,孤独无助时才发现原来所有的问题都需要自己并不强壮的肩膀来扛。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住的地方,朋友的朋友开始会伸出援助之手收留几天,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租房子要花银子,我收入不高,总要精打细算,有一个好朋友从原来单位回北航上研究生,她宿舍多出一个床位,那时北航管得也不太严,同宿舍的四个女孩子都很爽朗,就让我进去住了半年,苦中作乐,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那几个家伙都是搞怪的鬼,天天在宿舍里笑得死去活来,害得我眼角在半年里长出了几条笑纹,是我永远不能原谅她们的地方。

后来投奔了我远房的一个姑妈,这个姑妈是找出来的,原来听说过,但因为关系远,有点挨不着,我那操心不尽的妈居然能在老家给摸清情况,打好关系,让我搬过去跟她做伴。姑妈是个厚道而乐观的人,老伴去世后独住,有两个孩子在北京,一个在外地,我们互相关心,相处得很不错,也是我在北京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她住在宣武区广安门附近,而我上班要去海淀的北太平庄,实在是有点远。我乘19路车到车公庄倒地铁去积水潭,再在坐一站345路才到上班的地方,一大早就全耗在路上了。

这一段时间我平常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因为精力充沛,我很喜欢骑自行车到处瞎逛。记不清有多少次从天安门前慢悠悠地骑着车东张西望,高兴时绕着广场转一圈也很快;在前门大街瞥过商店,东单王府井看过人;去琉璃厂装装文人墨客,一旦店家问起就溜之大吉;最远的是和一个朋友骑自行车去香山;后海当时还没有开发出来,人少,沿着湖边骑车是很享受的事情;紫竹院和天坛公园是我常去的两个地方:我喜欢紫竹院的竹林,百看不厌,总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发发感想;天坛公园很空旷大气,百年老树和草地都很令我着迷。住姑妈家的时候离白云观近,所以也没少去听道乐,看着那些道士把头发盘成一个髻在头顶,一身青袍,还有其他地方的道士云游过来交流的,只觉得道家人很有点仙风的感觉。以后还去过道家的潭柘寺,也有同样的感受。

在我姑妈家的这段日子认识了我先生,晃悠了几年居然到了父母逼婚的年龄,没太久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婚后的生活还是有很多改善的,起码不用自己操心找地方住了,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个外乡人在北京有个固定住所是很重要的。要不然漂游的感觉很不令人安定。好在我的户口是北京的,多少可能还好受一点。慢慢地生活好像朝原来想象的方向发展了,儿子出生后把父母接来帮着看,也学着送全托幼儿园逃避自己的责任,省出大把的时间去逛街看演出。

后来我又换一个工作单位,位置在建国门外秀水街对面的一家外贸公司,秀水街和贵友大厦基本是隔两天去转一次,同事一说有什么好衣服,中午吃饭就溜过去证实一下,起哄没少瞎买东西。最不痛快的记忆是去燕莎友谊商城,我的购买力最高是在西单赛特水平的,去了燕莎只能看风景,老看见些高挑漂亮的女孩跟着至少年长20岁以上的大男人,嘴撇一撇就试上了那些我看来很贵的衣服,售货员丫头屁颠儿屁颠儿地伺候着,没多久就大包小包提走了,而我只能偷偷看一下镜中刚够有饭吃的圆脸,闷闷不快地到地下超市买些吃的带回家。

西单的图书大厦和北京图书馆是我常去的地方,毕竟也读过一点书,还是有点喜欢有书墨香的环境;街头的书报亭自然常驻足,总能顺便带本杂志或畅销书,再次也得买份报纸随手拿着。北京的演出很多,我有机会看过很多地方剧和演唱会,最钟情的还是北京人艺的话剧,濮存昕,宋丹丹,徐帆,杨立新,梁冠华,何冰,龚丽君等等演话剧都是很卖力到位的,群众演员说着一口京片子,十分地吸引我,我有一个固定的好友小兰一起看话剧,和别人看总是不尽兴。

我97年学的开车,一直零零碎碎地开,2000年开自家车扣了11分,慢慢地从马路杀手变成了油子。手动挡的车最折磨新手的是坡起,我曾经在北三环因为坡起后溜蹭过一辆装一车警察的大警车,魂儿都快没了,后来的我却为了不跌份儿让自行车和行人从我车前面走出一条路,经常离前面车停的只剩一小条缝,绝对不够一个人直接正面走过去,一碰上堵车甚至有骑马路牙子上人行道的恶劣行为,陋习害得我来加后在东边的morningside考G2三回才过。

在北京吃得特别开心,各个地方的口味都有,川菜湘菜大行其道,甚合我意,再加上能经常蹭个公款吃喝,不用担心银子,倍觉味儿爽。从挑口味到挑服务,肉鱼穿肠过,现在也就光记得餐馆里川流不息的服务生了,每次在多伦多的餐馆看着一俩个孤独的服务员都忍不住要回忆一下。

我外贸公司的同事绝大多数是地道的北京人,我那一口还算标准的普通话没少受他们打击,刚去时居然说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实在令我郁闷。我的发音在湖南人里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到处受夸奖,一说话肯定会被当北京人受重视。而他们则会不停地指出我in,ing不分,儿字乱用,很二百五的感觉。最恼火的是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即使我快离开北京的时候,还会冷不丁来一句:“从湖南来北京多久啦?”姥姥!我在北京也混了10多年,有多少地儿都门清了,还落(lao四声)一外地人,不伺候,颠儿了我!

在北京生活时间长了以后,也许因为塞车拥挤,也许因为当时的出国潮,到02年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个我曾经想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了,煞有介事地去考雅思,去新东方住校学英语,然后以壮士兮一去不复返的架势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城市,并且一直都很没良心没想过她。只是我来加四年多了,仍然没有申请公民的欲望,北京的家也还留着,难道还有什么依恋么?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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