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是流逝的水。从你的指间逃出的两条鱼游过了洛水。泊在河边。
有一天你走到镜子的背后。看见棉花地里长出了云。九月的山冈万物涌现。然后消失。歌声停止的地方堆起了那座黄昏。


镜子的深处是死去的年代。桃花飘落兰舟行过。
你会看见有人摘下了芝麻坐在其中绣花。有人在一张琴上擦拭眼泪。有人出门采药至今未归。
那些年你擎着烛火在长安的夜里找我。烛火问过的姓名早已冷去。一只鸟渡过十八层天空在你的屋檐下筑巢。曾经的鸣唱言语如灰。


此刻人世寂静。像搬空了往事的镜子。阳光一遍遍铺好了它的屋顶。
没有人知道一朵花的内部盘踞着淌血的兽。没有人知道我在你的盒子里打开了我的盒子。我驯养语言和春天。使它们暗淡。


寂寞的时候镜子是斜的。你找到了那一面坡。坡上诸神已老那几件翅膀穿旧了仿佛夕阳。一棵树下风雨停了。


在缓慢的镜中你写千年的信我做千年的梦。星星是微弱的地址。那匹马被拴在古老的雨季等着道路像叙述一般重返。
月光在下雪。钟表里落叶和沙积满了。我背着诗稿离开的村庄是你正在前往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