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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10
所以,并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疯狂地爱上了长得极像 校花刘兵的满妹的。满妹外在感觉是粗了点,内涵上也不能和任何南大中文系或者外文系女生相比。她从没听说过博尔赫斯、尼采、凡高。她一不溜神还会说粗话。她最喜欢的就是打麻将、逛街和去工人俱乐部跳舞。她最喜欢看的小说是金庸的武侠。我还托人买了香港刚出版的金庸全集送她。不过她身上依然有不少很多女大学生所缺乏的天然之色,受过教育后难免会有些娇情和做作。我也一样。而满妹的单纯就是她不会把话藏在心里。她总是百分之百地表现出她的本色。
于是,我总是在等她直接说:“黄翔,让我把你这最后一个南大童男解决了吧。”我觉得自己挺有耐心,也感谢老天,不能给我我的校园版梦中情人,却给了我另一个类型的生活版梦中情人。
在一次工人文化宫跳舞的时候,我偷吻了满妹。我先把脸贴上去,然后就去猛地去吻她的耳朵,发现她没怎么躲避就吻了她。嘴唇碰上去的时候,我觉得很有点伤感。以前,我就偷吻过杨杨。我接吻的技术很差,只知道要用舌头捅开她的唇。
满妹却闭紧了嘴,只让我吻她的嘴唇。那种感觉就类似一头撞在了南墙上。舞会结束后,我打的送她回家。她家住在南京夫子庙附近。
分别的时候,她告诉我,说:“我和我的深圳男朋友说分手了,他说要回来找你算帐。”
我听了一惊,说:“我可才刚刚吻到你的嘴唇,就要付这么大的责任了?”
满妹笑了,说:“你们大学生就是胆小,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然后,她说:“你过来。”
我被她一把拉了过去。我们真正地接吻了。在南京夫子庙附近的小巷里。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不老练,半分钟后,我就知道自己该怎样地去吻了。我的手还沿着她的腰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变得很男人很气质。我还用硬起来的下面去贴她的腿,一点羞怯感也没有。我一边用力地吻她,一边想,黄翔呀黄翔,你终于彻底大学毕业了。
接吻完毕,我对她说:“叫那小子放马过来吧,说我在新街口正中心等他。我也练过拳击,我爷爷还是国民党上校武术教官。”
满妹则笑我:“你要你死了的爷爷替你打?”
那个吻真的让我热血沸腾。觉得人生中能这么去能吻美人人生就真的很有意义。从此,我以为,真正投入的接吻其实比做爱更爱情,更浪漫,更刺激,更人道也更快乐。多少年来,只要我愿意和对方真心地接吻,或者感觉对方是真心的,那我就会有在瞬间爱上她或者觉得还很爱她的感觉。不然,就是和她做爱,我也不会愿意去吻她或者被她吻。做爱和接吻真的是两回事情。

11
朋友们终于已经纷纷离去了。树还没倒,猢孙就全散了。袁星分配去了上海一个外贸公司。她在上海,在电话里对我说,以后有大把机会经常出国谈生意。胡杰则在大洋彼岸,很偶尔才给我打打越洋电话。他从不说他在美国生活的细节,总是对我有没有女朋友,发展得怎样了问长问断。张桃花在北京北广又交了新女友,继续他的桃花生涯。据说那女生是南京下关人,长得比篮球女将还性感漂亮。
戴戴则来信说,他刚考完了托福和GRE,他觉得他在中国的日子真的不多了。老水则很少和我联系,因为据说张景已经结婚了,但新郎不是他。还有杨杨,她的男朋友已经去了美国哈佛,接着就是她了。杨杨则说她不想靠她男朋友去办签证,她自己也可以拿到全奖。还说,她在中国可能等不及我能发财送她玉围棋了。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则和满妹拖着手在南京的大街上走来走去。那一度被我认为那是我青年时代最美好最简单最纯真的日子。我甚至认为,如果我在中国的生活,一直就是这种局面,那就完美人生了。我那些优秀的朋友们终于不再面对面地让我感觉自己的平凡。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朋友们远在天边,身边的女人让我体会甜蜜和快乐。
虽然,我觉得虽然满妹妹没上过大学,但只要我和她不谈论艺术和人生,在一起还是很默契很温暖的。这种感觉让我满足。有时候,我们会在公交车上接吻,在南大的南北园中间地带接吻,还在送她去上班的路上接吻。我觉得我和她的感情,一开始就是接吻。我们总是接吻接吻。我还克制自己尽量不去触摸她的身体,虽然,有一次,我也把她的衣服解了一半。
不过,内心里,我还在等待那一天,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十足的信心去主动征服她的身体。我等着呢,等着她说:“黄翔,过来,明天,你就不是童男了。明天,你就人生大学研究生毕业了。”
日常的玩玩的爱情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她的前南京小竿子男朋友也从来没来找过我麻烦。直到有一天,满妹说她要带我去见见她爸爸妈妈。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时候,我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和她玩玩而已,玩玩爱情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自在。
见家长这种事情太严肃太压抑。满妹接着疏远了我一些日子。我也没怎么在意。我觉得她会回来。因为我和她在一起,真的双方都是很单纯也很快乐。有时候,我还会一个人去南大跳舞。对陌生舞伴,我依然自称是南大了,等别人再问下去,我就会说我已经是前南大人了。

12
不得不说,我的童贞最后没有交给满妹。或者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这样的故事,在今天,则会被冠以一个时髦的名词:“一夜情”。
我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黄昏。在南大舞场跳完舞,我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听见背后有一个人叫我。我停住了脚,回过头去。
叫我的人是一个南大物理系的女博士,叫西琴。她是袁星的好朋友。以前,袁星光叫我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去做过几次她的舞伴。西琴长得也算好看。但她的博士身份,总是让我敬畏不已。
然后,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真的人生是梦或者梦是人生。当晚,她叫我是去陪她见她一个老朋友。其实是去见她已经分手的男朋友。她们在一起谈过六年。
我们三个人在南大后门的中山大厦吃了顿便饭。那气氛别提都难堪。西琴的前男友结婚了。过程中,我几乎没说一句话。最后,我却抢着买单。好像我为他们俩的分手有着直接责任。
就在那晚,我在西琴和宿舍和她有了关系。很多具体的细节我真得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西琴问我,说:“你有女朋友吗?”我说:“算有也可以算没有。”我在解她衣服的时候,西琴问我,说:“对了,你和袁星有过吗?”我说:“除了跳舞,我连她的汗毛都没摸过。”
刚开始,我表现得挺老道,后来则露出破绽。我和西琴没有接吻,直接就把衣服全脱了。本来我是想吻她一下,嘴凑过去的时候,我觉得胆怯了一下,就缩回来了。西琴纠正着我的姿势。最后一刻,我觉得自己一下子飞了起来。然后,我忽然想起满妹。觉得好像满妹正站在远处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真的很快就完成了那人生的第一次。事后觉得自己也就眨了下眼。然后,我满脑子都是满妹,觉得自己真正爱上这女人了。过程中,我几乎忘记了她,但事后,我只在想她。我还想,也许,性和爱真的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东西。这想法让我迷迷糊糊,非常内疚。
我和西琴只有过那一次。她可能感觉到了,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后来,我还去找过她,但再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也不会谈到以前,我和她曾经有过特殊关系。她会用老姐姐的口气,问候我的生活和工作。只有一次,她提到,问我:“你没把那事情和别人说吧?”
我说:“没有。永远不会。我让自己忘记了。”
她则说:“谢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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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心情随笔 / 《多伦多神童》第四章:悲伤的爱情(1)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第四章 悲伤的爱情
    我用眼睛 做我的地图
    我用地图 做我的化石

    1
    戴戴的精神恋梦想破灭后,一度变得非常消沉。好在他化悲痛为动力,也努力学起了英语。英语一度成了他另一个情人。他准备考托福和GRE。他也要出国去。去远方,看看还有没有他梦想中的人生。出国去!出国去!一代中国精英知识分子的悲伤归宿。在南大门口,有一天我看见了连夜带铺盖排长队的人们,一打听,原来他们是排托福报名。
    戴戴本科毕业的时候,一度考研失利。但却因为一篇学术论文受到了两个教授的赏识。一个是科大的,一个是美国斯坦福的。前者让他留校呆在了试验室,做起了助教。后者则表示愿意担保他去美国留学,并认为虽然他在科大没考上硕士,其实质上和他在美国带的博士水平也差不多。戴戴有点无奈地留在了科大。现在,据说能留在高校当老师,可最起码要博士以上学位。
    戴戴一直觉得,是这个日益开放的社会污染了他纯真的精神恋爱。我则在信里向他指出人性的复杂性,状元吴柔一定是厌倦了戴戴的极其夸张做作的精神恋情。精神恋爱,我在我词典里,一度就是可笑和变态的同义词。
    那段时间,我刚刚日夜攻读完金庸关于妓院子弟韦小宝传奇人生的小说《鹿鼎记》,我一度认为这种小说比诺贝尔文学奖作品实在多了。类似我读完大海的诗歌以后,就再不想读北岛或者顾城的诗歌或者艾略特和里尔克的诗歌一样。我总觉得无论是艺术还是人生,我们大家都要实在点好。我给戴戴寄了一套,告诉他,这个姓韦的无赖假太监那么多美女老婆,可都是他唱着十八摸一把一把摸来的。这年头,北京写流氓小说的爷们说了,我是流氓我怕谁?中学语文老师,不是说过我是流氓吗?结果,我都六年大学生涯了,早已长成了如山如绸的男人,却还流得很不起眼,拿南京话就是根本不上路子,辜负了那老师对我的殷切期望。
    我即将大四的那个假期,我终于回去科大。我是去看戴戴和老水。坐长徒汽车的时候,我晕了车。下车后,一度要昏迷在久别了数年的合肥长途汽车总站。我只见到了刚刚失恋的戴戴。一大发现就是他的小提琴技术提高了不少。当他向他的舍友介绍我在当年曾经在少年班三番棋赢过宁老师后,他那也喜欢围棋的舍友和我下了一夜的棋。没有了杨杨的指导,我去南大后,我的围棋技术已经久疏沙场。我和他下得很快,一夜起码下了十盘。我还总是和年老昏花的聂大师一样,犯一些初级错误。那夜,我则输了起码七盘。
    走在昔日的科大校园里,我有一种迷路的感觉。我甚至总觉得前面某个女孩的身影可能就是杨杨。我在心里有那种恐惧感。但我知道我实际上是在这里碰不到她的。杨杨去北京读硕士了。但我真的恐惧在科大校园里于她突然相遇。我宁愿是在北京看见她。在另一个城市,再次跳舞或者下棋,那怕是也在夜色中轻轻接吻。
    也许有那样的可能,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梦境中再残缺都不会少了杨杨的影子。她和无数艺术或者哲学大师一样在我心中活着。巨大着,灰暗着。虽然她年幼过我,但她在我保留的那些信中反复地出现,始终就是那么一个大师的形象。她咬着我的嘴唇,轻轻告诉我,我的人生,真实过,不全是梦境。虽然,后来,我对别人介绍我的经历时,我会有意无意地省去我失败的科大少年班经历,但我始终不会忘记杨杨。我仰慕她下围棋的时候的镇定和少年老成,那时候的她轻轻把棋子捻来放去,就如同她正认真地构造她的科学人生,一付胸有成竹的大师气势。你不服也不行。

    2
    在科大,我也没见到老水和他的女友张景。本来,说他那段时间,他会在合肥的。老水考上了科大的研究生。张景则被分配回了西安,在一个科研所混日子。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一向在科大考试不及格的张景居然也在那个科研所在职读完了博士。他们俩那次是突然一起回了张景的老家,据说是因为张景的妈妈病重,要看他们的订婚宴。后来,我知道,那也是他们俩几乎五年的恋情开始决裂的时候。那次,在张景家乡,老水染上了肝炎,以后可能在床弟上雄风不在了。老水自以为认为这点性事并不妨碍他们俩多年的雄厚感情基础。但美女知识分子张景却不这么看。张景,几乎是我看见的,科大女孩里最漂亮的女生,她的歌还唱得悠悠动人。暗地里喜欢她的男人,应该也是成片成树林的。
    在我的鼓惑下,戴戴开始在帕格尼尼的旋律下愤怒地反思他的精神恋爱。他开始后悔在他和状元吴柔漫长的恋爱生涯中,只顾占领她的精神而没有去占领她的肉体。我离开科大不久,接到了戴戴的来信。说他一天,在科大教室里看上了一个二年级的青岛女生。他就在她在晚自习的时候,直接冲进去,敲了敲她的桌子叫她出来。那个茫然的二年级女生还以为这位年轻师长,要跟他说什么学习大计。没想到,戴戴在走廊上对她公布,说自己喜欢她,想和她有个爱情的开始。当晚,他们俩去看电影,戴戴就激烈地吻了她。他在信里说,现在,他们俩天天要接吻几十次。他喜欢上了接吻的感觉。不同于他在中学时候初恋时候和王凤的吻。那时候的吻太斯文、太幼稚。不过他现在觉得他现在的身份是老师,所以还不好意思和二年纪的学生妹妹马上上床。
    但他说,会有那么一天,他会让他们的爱情变得完整。看到这里,忽然我觉得我挺替戴戴高兴。成熟的人应该拥有成熟的爱和生活。不管里面是深渊还是浅滩。就是真是地雷阵也不应该退缩。
    完整的爱情,应该包括有性爱。这道理几乎谁都明白,我也并不例外。有一次,我和袁星在学校后门吃赖汤圆,袁星说曾经有一次,她的某个男友下跪求她和她做爱,她一糊涂,就同意了。我听了有点嫉妒,说那我也向你跪下如何。袁星想了一下说:“看在我们共舞几百次的份上,那我只会让你吻我。”
    我在夜色里仔细地看着这个已经可能和我共舞都不止几百次的黑美人,发现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总是特别明亮。我握住了她的手,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去吻她的勇气。但我觉得自己和她在一起挺快乐,快乐得愿意一生都去和她跳舞不停。当然,在这里我要再次提醒大家,在我的有关如山有如绸的梦境的小说里,悲伤和快乐是同义词。
    日后,我不仅吻过袁星,还吻了她的全身。当然,这故事发生在多年之后,我从加拿大回来,去南大参加百年校庆。那天,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南大中文系的低调男生。过去都已经过去了。我和那依然美如从前的袁星的身体的频频共舞,我对她这样说:
    “我和你做的是一场有关从前的爱。不再是跳舞。”
    袁星说那夜是她生命中最快乐也最迷茫的日子。每次只要她的眼睛变得异常明亮,我就知道她那一刻她只是快乐,并不迷茫。

    3
    杨杨在北京读研后,已经很少给我来信。她说她也不怎么下围棋了。因为她现在变得太认真,比少年班时候倒背古文时期还认真。她说,她觉得需要探索研究的科学真是太无穷无尽。而对于下围棋,每下一盘,她都有精疲力竭的感觉。我说:“要下,你不下是浪费,我还要送你玉围棋呢。”然后杨杨 回信只有一句话,说我们年轻时候浪费的东西多了。不缅怀了。
    我知道,那时候,杨杨 在少年班认真起来,差点就背下了全部的《红楼梦》。一看见她认真起来,我就有点害怕,害怕这个严谨的世界。就像我在梦里,要是梦见我和宁老师的那三盘围棋大战,也总是这种怕的感觉。
    杨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她现在的丈夫,那时候的师兄。她告诉我说,但真的发现居然这世界上还有比她还聪明,记性更好,而且还聪明不少的人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吃惊。她说她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的水份和谦虚。
    倒是我吃惊不少,感觉这世界的水太深了,居然真有智力能大大超越我的人生老师杨杨的人。然后我庆幸我转了学校还选择了文科。这个学科基本没有比较性,没法科学地决出胜负。所以,你可以看见,每一个诗人都敢说他自己是全中国写的最好的诗人。每一个作家,都说自己,才会写出现代《红楼梦》,和中国的《百年孤独》。不瞒大家,编辑在我的一本新书封面上也写着,我写出了中国的《挪威的森林》。但我知道自己的份量。在这里,我向日本大师村上春树道歉。编辑那么写,只是一种吸引眼球,拓展市场的手法。
    当然,我更愿意的是,我写出的是我自己的《梦境如山如绸》。
    继续叙说我的故事。也就是在我快毕业的那年,我才觉得自己真正变成了一条破船,在南京边的长江里,就要沉没了。真正爱一个人,你就会觉得自己的破。就那时候,我遇见了我生命中必然来到的女人,我叫她我的地图。我的人生踪迹总是出不了那块地图。她不是袁星,也不是杨杨,更不是刘兵。我总在梦里先梦见地球然后梦见地图。那就表示我梦见了她。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在我的地图的尽头。因为,我的人生的一种含义,就是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和她的身体。
    虽然,我和另一个女人第一次接吻,又和另一个女人第一次做爱。但我总以为,那些只是我的人生战斗中的一些军事演习。我的身体,我的梦境,我的永远的,破碎的,描写快乐和悲伤是同义词的小说,都是为她,我的地图而准备。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2)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4
      在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夕,我终于要离开南京大学了。这样的斩根似的毕业,一度让我感觉非常得不舒服。系里开始是要把我发配回西安。理由是我应该回去照顾我日益年迈的父母。曾经的系主任是我妈妈的中学同学,如今他退休了。结果,我还是去找了他,要他帮忙不要让我分回西安。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回到那和黄土古城西安去。也许,我总觉得有一种无脸见江东父老的感觉。昔日的神童变成了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这其实多少还是有点让我失落的。
      前系主任做了工作。毕业分配,我被告知有两个地方可去,南京的晚报和一个北京的大学去教中文。也许是我出卖过张桃花,辅导员对我挺亲切也挺照顾。对南京莫名其妙的留恋让我选择了在晚报的工作。
      张桃花则考上了北广的硕士。他说要进军电视台,去当节目主持人。那年,他的篮球女友在一次去美国的考察活动的徒中,领起皮箱从宾馆逃跑了,成了难民。传说她的上诉理由是,她不能忍受大学曾经粗暴地干涉过她的性生活。仅仅因为她和她男朋友在宿舍里做爱就公开处分了她。她把那处分的原件也白纸黑字地带去了美国。后来她成功地拿到身份居留在了美国。这件事情她预谋很久,居然没有告诉张桃花。所以,他们的爱情也因此完全打上了句号。
      胡杰在毕业前夕,则疯狂地打起了网球。那时候,他就显示出了他的经商头脑。他还请来前女国手在南大开网球训练班。结果,他自己是赚了不少,却也欠了不少那女教练的培训费,被人家一张追债的纸条贴在了我们宿舍的门口。还有,他那时候还喜欢上了一个美国女留学生。他拼命陪她温柔地打球,前后场大范围的跑动扑救。
      那个女留学生虽然也是白色皮肤,但看起来很不显眼,身高可能只有一米四,在人高马大的留学生堆里显得就像一朵极其隐蔽的小小野花。有一天,胡杰得意地回来,说他和一老外美女去紫霞湖游泳了。然后神秘地说,是去裸泳 。那夜的紫霞湖美丽如梦。
      我知道他就是和那个美国网球女友。他们搭上了。我实在不愿意用爱上了这个词。虽然,胡杰总是发誓,他对所有女人的感情是百分之百的爱情。
      没想到这美国美女虽然矮了一些,但来头不小。她是美国德州著名石油大富翁的女儿。她和胡杰的婚事后来弄得挺复杂也挺轰动。胡杰的一个在南大读研究生的女友还追杀的到系里。说她被胡杰骗财骗色。
      那时候所谓的财还比较少,可能就几百块上千块人民币吧。不过那时候胡杰已经拿到了毕业证。系里一度设圈套想让胡杰把毕业证书退回来再修理他。但老倒的胡杰根本不吃那一套。
      德州石油大富翁非常反对这宗异国情缘,还派律师代表专程赶来了南京,逼胡杰签了一份婚前协议。那里面的主要内容就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机会能分享他们家的任何财富。胡杰大大咧咧地签了字,说自己根本是因为爱情而不是钱。那年头,得确大家还没怎么拜金。为了金钱而结婚的人不是主流。我知道,实际上,他和美国小美女结婚,的确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出国。他一定要圆他的美国梦。
      领结婚证后,胡杰终于等来了签证,就顺利嫁去了美国。临别前,我在网球场和他大战了五盘。结果,作为南大网球俱乐部的创始人和校网球队队长,胡杰依然没能取得在中国对我的首胜。其实,我更喜欢和胡杰配双打。一度我和他的对子无敌于南京高校网球界,盘踞了南京高校联队的首席双打。但奇怪的是,我和胡杰的单打实力都不强,配起双打来却总是超水平发挥。

      5
      终于毕业的时候,让我不仅不舒服,而且还很留恋。也就在那段时间,我认识了我的命中克星满妹。
      在去新单位报道前,我迅速地回了趟西安,看望了父母,还跟他们要了一千块大洋,然后就回了南大。我还继续住在了南大宿舍。不过,是混在了作家班的地盘。那年头的南大作家班虽然挺藏龙卧虎,但来混文凭的也不少。
      残疾的朦胧诗人车先生在里面则风头最劲。他说,他只为美女写诗。美女才是灵感。他也不会跳舞,却总像一个领袖人物一样出现在了南大舞场。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些才貌双全的美女。或者,那时候诗歌还是非常有力量和有诱惑的。起码,诗歌让车先生的人生有了绝对的升华。后来说起南大,他总说那是他人生里最好最长的一首诗歌。南大中文系一度扣发了车先生的毕业文凭,因为他拖欠了作家班三千块学费。他们还打起了官司。谁赢谁输我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
      那里面还有一个叫小鱼儿的诗人,如今则在北京名声大噪。他身高只有一米六,但身边的女友妻子居然全部超过一米七。其实,那时候他在作家班就已是已婚身份。是身高一米七的记者妻子在出钱让他出来,写诗读书和漫游中国。高大老婆还介绍自己的女友给他丰富业余生活。说诗人最需要灵感。
      作家班毕业后,小鱼儿游去了北京,不再写所谓他发明的摇滚诗,而改写起了歌词和娱乐评论。现在则成了北京最著名的娱乐策划人和音乐评论家兼歌词作者。他在长城脚下买了农家小院号称别墅,以发掘青年歌手和青年演员为主业的影视歌公司号称有员工上百人,他还策划了好多歌唱大赛,还主持推广了不少艺术电影。他有三个保姆,两个司机。他的第二任妻子同样一米七以上,他的第三个妻子身高也是一米七。却是韩国女人,和他结婚前在中国给韩国人旅游中国做导游。快乐之余,三婚的小鱼儿撰写了一篇著名的网文,在网上广为流传,那就是《和中国女人做爱,娶韩国女人做妻》。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开始感觉真正的文学其实不是用来流传的,而是用来生活的。在读了博尔赫思全集后,我也开始尝试写故事。我觉得写一些类似梦境或者就是梦境的故事会让我的生活很充实。当然,我早已忘记在科大少年班时候说过的要去拿诺贝尔文学奖的笑话。
      不过,一开始,我就没有再走写诗歌的歪路。虽然作家班的诗人们似乎混得如鱼得水,大海的口语诗也对我影响深刻。那我那时候就知道他们和诗歌的末日其实已经不远。或者要说我有预感,或者说我其实已经嗅到了社会转型的巨大异味。几句断成行的东西已经完全不足以去描绘我们日新月异的各种现实或梦境了。那个梦境般火车般山脉般丝稠般的大时代,真的就是我们人生的无限戏说。
      我刚开始写的小说,没有任何路子去发表,后来很多都都丢失了或者就变成了我的具体梦境,被我写进了名叫记忆但从不存在的长篇小说。不过,说心里话,那年头,到底小时候被同学们叫过诗人,我还是挺喜欢听诗人们读诗的。那年代,诗人们含蓄但激情地读诗,还不会突然就当众脱光全部的衣服。其实女诗人脱脱也就罢了,那是风景。而男诗人脱,则一定会被认为是流氓行为拘留的。

      6
      我在作家班宿舍大概前后住了一个月,还遇上了人命。南大北园的体育馆馆附近的厕所里,发生了一起奸杀案。死者是南师大女生。死的时候,裤子被褪在了膝盖下。她生前对南师大的同学们讲,她正在和南大一些素质很高的人在一起玩。她被先杀后奸。死在南大北园苍茫的夜色中。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南大素质高的人,公安人员首先联想到的是南京大学的文艺青年们。他们的重点就是作家班和中文系的毕业生。几乎每一个暑假留在学校的作家和中文系毕业生都被找去盘问。
      我也去过,惊惶之下,又差点有当了告密者。因为辅导员的前期报告,公安的怀疑重点居然是张桃花。两个公安穿着便衣,坐在校学生会的一个办公室里。他们的语气平静缓慢。当便衣公安,拿出一张女生的照片,问我在作家班宿舍和原来的宿舍见过没有。我居然很肯定地说:“见过。”我心慌了。我只在玉米地事件后,在医院里被公安录过口供。
      实际上,我应该根本没见过那个女生。但是作家班和原来的中文系宿舍,来来往往的女人也太多了,让我的记忆又一次出现了问题。就觉得像。然后他们又旁敲侧击地问我,张桃花有没有一辆黑色自行车,有没有一件灰风衣时,我居然又说:“有。”其实,我也根本记得不得张桃花有没有上述东西。我又差点害了如今是中央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昔日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张桃花。
      这个案子据说至今也没有破,当然张桃花也很快洗清了嫌疑。不过,我从此后,做过一个最恶的恶梦,那就是,我才是那个亲手掐死她的凶手。梦醒后,我连连猛掐自己的肉,告诉自己,那是一个无聊的恶梦而已。掐着自己的肉,毫无痛感之际,则更加让我以为,人生的一部分,就是梦境。
      我是一个善良胆怯的男人,对广大无论是外在美还是心灵美的女人们只有这如山如绸的梦境的小说般的喜欢和崇拜,绝不会有那种要杀人的刻骨仇恨。如果把我心仪的女人形容成火,那我的本质就是一只藐小但总是心甘情愿地去自投罗网的飞蛾。
      其实,在去正式工作前夕,在我无聊的时候,我又试图玩给校花刘兵写那种焚毁情书的把戏时,我还没这么想象过自己的爱情会是飞蛾扑火。通过袁星,我也试图去直接约会一次刘兵,那怕她直接冷酷地拒了我。我想看自己有没有面对自己偶像的勇气。
      袁星却说,一个外文系男生刚刚为了这个校花自杀了。我觉得自己再怎样也不会为刘兵自杀,就打消了自己的愿望。因为,她的美丽能杀人,太可怕。所以,我还是把她永远留在我一生的梦里更美好。
      直到认识满妹后不久,我的潜意识里就这么想象自己了。我曾经是过神童,所以我有的时候有些预感。我预感过,我的那些爱情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可以说悲伤也可以说不悲伤的悲伤叙事诗。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不悲伤的悲伤叙事诗
        • 冷漠也是一种悲伤,,
          • 一个人的冷漠只能冷漠自己,而一群人的冷漠可以冷漠一个民族
            • 只要有氛围, 猪也能成哲学家!....
              • 总有一天,猪要吃人
                • 你早吃了....别说你也是清华最后一个剩男... :)))
                  • 厚皮载污,自喘不息
                    • 厚皮!!!
      • 江熙留着长发穿着中帮皮靴,流窜南园出没三舍。一米七的文学女青年算什么,他的鞋跟和摇滚诗早把他垫到一米八:)
        • 江同志看来你还不是很熟,那时候他很低调,常常和一个孩子一样微笑.
    • (3)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7
      还记得,那次,我和胡杰在金陵饭店里吃分手饭。人生中,我还是第一次在如此高档的地方吃饭。在南大南芳园二十块就可以四菜一汤的时候,金陵饭店的一个炒青菜就是二十这价格了。
      就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见了满妹。我注意到她的原因没有任何特别,那就是她长的很似我的梦中情人校花刘兵。真得很像。那天,她穿着和其他金陵饭店员工一色的工作服,站在餐厅的一角对我和胡杰浅浅地微笑。
      在那年头我有幸能吃上二十块的青菜,是因为胡杰说一定要请我吃好他的告别宴。他就要去美国了。前南大咖啡党和网球党党魁胡杰一边轻蔑地说,二十的青菜真的不算贵,一边则反复叙说着他将从此征服全美国的远大理想。他想象着他衣服翩翩地走在美国夏威夷海滩边的阳光里,就是不靠他岳父母家,一样可以大把赚钱,自由地吃住任何和金陵饭店一样的高档酒店。
      我都听得有点乏味瞌睡了,就把站在远处的满妹指给胡杰看,说那里那个女孩长得真像我们的著名校花刘兵。胡杰马上就要去征服美国,自信心充沛。他居然立马就走过去把她叫了过来。他对她说,他就要去美国了,在这个离别的伤感时刻,他的同学黄翔想认识她。请她给他这个就要成为异乡人的游子一个面子。她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于是,我得知这个长得和校花刘兵极其相似的女孩,叫满妹,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
      临走的时候,胡杰特地给了满妹一百小费。满妹推手说不用。胡杰则说,以前和他美国老婆谈恋爱的时候,来这里吃饭,他老婆,德州大亨的女儿都会给小费的,这是标准的美国作派。他给得多了点,是因为今天他的同学黄翔觉得她是全金陵饭店最美丽的女子。
      其实第一次看见满妹,我还没有非常特别的感觉。她能一下子深入我的内心,也许就是长得太像我的梦中情人校花刘兵。
      不久后,我在新街口的胜利电影院门口又遇见了她。我犹豫了半天决定跟她打个招呼,看她还记得我不。
      直到今天,坐在多伦多的暖冬里。我已经真的不再记得我第一次单独和满妹,在电影院门口都说了些什么。我真要想半天,才能想一些起来。记得她说,她在等她男朋友看电影。我则狞笑了几下,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吗?然后她也笑了,说,没想到你们南大的说话都这么开放,脸皮挺厚。她说的开放和脸皮两词让我惊了两下。接着,满妹告诉我,她调去金陵饭店的总机了。我说:“那我以后要多给你们酒店多打电话。”
      满妹笑了,说:“我们上班时候,是不能接私人电话的。”然后,我就站在她身边,和她瞎扯了很多东西,内容却真的一点也回忆不起来。直到我看见一个南京小竿子模样的男人往这边赶过来。我知道,我的时刻结束了。那小子就应该是满妹所谓的男朋友。
      我闭上了嘴,立刻转身离开,当时觉得这个长得和校花很像的满妹其实真正的档次比我们校花低多了。

      8
      这时候,我已经搬去了晚报的单身宿舍。我的工作就是跟着一个老记者跑商业线。以前我在读书的时候则在另一家日报实习过。但我一开始写的几篇稿都被我的师傅反复修改。一夜间,我变得连标点符号都写不好。老记者深情地指导我,让我知道书本上学的,在生活中不一定实用。这个晚报由于效益好,工资高,混进了不少关系户。所以,摊到每一个记者的写稿任务很少。由于刚来,处于实习状态,我的任务就更加少得可怜。
      这样的一个轻松工作,让我开始闷得慌。我安慰自己说,这不过是一个还不错的饭碗。我开始偷用单位的长途电话,跟我远方的朋友们聊天。我最常就是给杨杨拨,在北京,她也总是有机会一个人在实验室,接电话挺方便。
      我总是说,我工作了,比她读研究生要富裕,要去北京王府井请她吃饭。我以为北京最好的饭店一定就在王府井,因为那名字震撼。她则说:“那你有多少钱了?那给我买玉围棋呀。”我说:“刚够花而已。买玉围棋还要等等。人生里,我别的不多,时间大把。”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道杨杨和她的师兄已经爱得很深,而且准备一起去美国留学。不过我也不嫉妒。她的师兄恋人已经申请到了哈佛的全奖。
      于是,我就这么说她:“哈佛,厉害呀,总算有男人可以降服你了。”杨杨则说:“哈佛有啥了不起。他围棋还下不过你呢。他就会下中国象棋,多土。”
      这其间,我还去北京出过一次差,但我一开始我没有打算去找杨杨 。在北京,我和我的中学同学王凤约好了,要陪她她去北京大使馆签证。王凤要和她在美国留学的丈夫会合。她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马上就有了孩子,是我中学同学里第一个有下一代的。我打的陪她去签证,在大使馆附近看见不少女人。王凤说,那些女人都是来搭老外,想出国都想疯了。
      她顺利地签到证,将去美国陪读了。然后,我陪她去王府井采购。这时候我才知道王府井主要是购物街。一路上,王凤显得很兴奋。她已经被拒签过一次。夜色黑了以后,她突然问我,黄翔你会跳舞吗?我说会呀,南京著名老舞棍了。
      我们在中关村找到了一个露天舞场,三块钱门票,看见里面不少中老年知识分子正一丝不苟地跳着国标。他们做的探戈动作专业得让我肃然起敬。估计,这些里面有不少都是当年的留苏分子。
      已经很久没有跟王凤联系,偶然的一个电话,让我和她在北京再约。其间,我和她跳得很拘谨。然后,王凤对我讲,说她以前的情人这次在她来北京签证前,也想和她跳最后一次舞,都被她拒绝了。
      我说:“那你怎么愿意和我跳这中国的最后一舞?”
      王凤说:“那是因为,你是给我写信里写得最好的,比戴戴都好,我情绪一低落就看喜欢你的信。你的信可是我大一大二最美好的回忆。现在,我还保留着你所有的信,神童来信呀。”
      我笑了,我说:“写信有什么。神童有什么?都过去了。那你喜欢我吗?”
      王凤说:“有点喜欢。”
      这阶段,我都不再给杨杨写信了。我只给她打电话。我厌倦了给远方的异性写信。极其孤独的时候,我只会自己骗自己地给刘兵写几句,然后再烧了,烧了那些纸上的人生或者爱情。
      舞会结束后,我送王凤回她住的旅馆。突然,我觉得她从此就要一去不复返了。也就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刻下了我那日后最频繁出现的句子,我那么明显地听见自己的心在对自己的耳朵说,那就是:“两个相互喜欢的男女,一定应该上床,不然对不起自己的人生。”不过,我以后的一生,也都在为能战胜这句话而努力。
      好的友谊和性之间是鸿沟。

      9
      王凤下车后,我鼓足勇气,对她说:“我想和你一起上去。”
      王凤说:“太晚了。”
      我说:“我想和你有一次。”
      王凤听了这话后惊了一下,说:“上一次?不会吧?神童小弟,虽然你长大了,但你有过吗?”
      我红着脸说:“还没有。我只自己过。”
      王凤哈哈大笑了说:“我不要你的第一次。等你真正长大吧。来美国。”
      然后,她在晚风中紧紧拥抱了我。很长时间没有放开。我呼吸着她头发的味道,一直有想放声大哭的感觉。等她放开了我后,王凤就头也不回地上去了。这一生,我真的到现在,还没有再见过她了。
      那夜,我一个人在王凤的旅馆下站了很久。然后,我就打的去杨杨 在中科院的宿舍。我同样在杨杨的宿舍外徘徊了很久。我想象她在吻别了她的男友后,正在被窝里酣睡。被王凤拒绝后,我没有了再见杨杨的勇气。因为,我又怕自己会像一个色情狂一样提出要和她上床的要求。我还想起,杨杨最喜欢看的书是《居里夫人传》,而我则是《百年孤独》,这预示着,我和她本质上的不同,如果我们哪一天,真有了男女关系,那应该也是一种反人道的行为。
      那天,我就这么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出没和沉浸在北京的夜色里。我万分渴望会有别的女人天降下来一把夺去我的贞洁。管她是阿猫还是阿狗。我听见自己的心在对全北京叫喊,让我和一个女人上吧。不管是谁。我人生第一次感觉,最美好的女人原来都离我那么遥远。幸好那年头的北京,还没有什么马路流莺,不然,她们肯定就举着百元大钞把我当场做了。
      回来后,我有段时间,一点劲都没有。我开始恨自己所有的过去。我觉得我要不是神童多好。这样,我就有机会变成一个自然而然的男人。也许就早不是童男了。我在日记里自称是全南大的最后一个童男。我一写完稿,我会觉得自己的骨头变软了。和那双腿间的东西一样没有出息。那时候,电脑刚刚出现,没有普及,我还是在用钢笔写稿。我还总是用没水的钢笔还比喻自己。
      然后,我就想起了满妹,我想起她在金陵饭店总机工作。我于是很变态地一个劲拨金陵饭店的电话。我听得出来,哪个声音是她的。一旦听见了她的声音,我则又有点绝望感。她也是一个号称有男朋友的女人。总之,好女人,怎么会虚位以待呢。
      我决定试着给满妹写信,我直接写我想和她约会。现代社会,得有点竞争意识。我说想约她的理由是说她长得像我一个最要好的同学。一周后,她回信了。她回信说,她男朋友去深圳了。她也挺孤独。不过,她觉得我想和她约会的理由很老套。她本来以为南大中文系毕业的人会很浪漫很有想象力的。
      她说想玩玩。这正和我意。一开始,我也就想和她玩玩。虽然,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玩不起的男人。
      现在回忆起来,我和满妹的所谓爱情都不知道是如何突然开始的。是不是爱情,也不重要。但我记得我和满妹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去南大跳舞。一晚上,我就很紧张她。我还在那舞会上人生第一次抽烟,因为我觉得装模作样地抽烟,会让我舒展和自信些。
      还真的有人以为满妹就是校花刘兵。很快就有人排着队要请她跳舞了。和他们跳,满妹妹居然也一言不发。她如果不说话,到会显得很清高。但和我跳的时候满妹会和我说笑。她说,她觉得她一开口,别人就会听出她,不是南大的。我笑了,说:“那你挺有自知之明呀。”
      跳完舞,满妹去了我垃圾房一样的单身宿舍小坐了一会。是她主动要求的。然后,她就不停地关灯开灯。她觉得灯光是一个游戏。等我以为她可能是在调逗我的时候,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要不要去像 跳舞一样去搂抱她的时候,满妹又迅速地从我宿舍消失了。快得犹如最后一支华尔兹的最后三拍。
      我则冲出宿舍,想冲着她的背影对她大喊大叫:“我没有经验,我是南大最后一个笨蛋。大姐姐,你教教我吧。”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最后一舞
      • 有点悲奋....的城市呐喊!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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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并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疯狂地爱上了长得极像 校花刘兵的满妹的。满妹外在感觉是粗了点,内涵上也不能和任何南大中文系或者外文系女生相比。她从没听说过博尔赫斯、尼采、凡高。她一不溜神还会说粗话。她最喜欢的就是打麻将、逛街和去工人俱乐部跳舞。她最喜欢看的小说是金庸的武侠。我还托人买了香港刚出版的金庸全集送她。不过她身上依然有不少很多女大学生所缺乏的天然之色,受过教育后难免会有些娇情和做作。我也一样。而满妹的单纯就是她不会把话藏在心里。她总是百分之百地表现出她的本色。
      于是,我总是在等她直接说:“黄翔,让我把你这最后一个南大童男解决了吧。”我觉得自己挺有耐心,也感谢老天,不能给我我的校园版梦中情人,却给了我另一个类型的生活版梦中情人。
      在一次工人文化宫跳舞的时候,我偷吻了满妹。我先把脸贴上去,然后就去猛地去吻她的耳朵,发现她没怎么躲避就吻了她。嘴唇碰上去的时候,我觉得很有点伤感。以前,我就偷吻过杨杨。我接吻的技术很差,只知道要用舌头捅开她的唇。
      满妹却闭紧了嘴,只让我吻她的嘴唇。那种感觉就类似一头撞在了南墙上。舞会结束后,我打的送她回家。她家住在南京夫子庙附近。
      分别的时候,她告诉我,说:“我和我的深圳男朋友说分手了,他说要回来找你算帐。”
      我听了一惊,说:“我可才刚刚吻到你的嘴唇,就要付这么大的责任了?”
      满妹笑了,说:“你们大学生就是胆小,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然后,她说:“你过来。”
      我被她一把拉了过去。我们真正地接吻了。在南京夫子庙附近的小巷里。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不老练,半分钟后,我就知道自己该怎样地去吻了。我的手还沿着她的腰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变得很男人很气质。我还用硬起来的下面去贴她的腿,一点羞怯感也没有。我一边用力地吻她,一边想,黄翔呀黄翔,你终于彻底大学毕业了。
      接吻完毕,我对她说:“叫那小子放马过来吧,说我在新街口正中心等他。我也练过拳击,我爷爷还是国民党上校武术教官。”
      满妹则笑我:“你要你死了的爷爷替你打?”
      那个吻真的让我热血沸腾。觉得人生中能这么去能吻美人人生就真的很有意义。从此,我以为,真正投入的接吻其实比做爱更爱情,更浪漫,更刺激,更人道也更快乐。多少年来,只要我愿意和对方真心地接吻,或者感觉对方是真心的,那我就会有在瞬间爱上她或者觉得还很爱她的感觉。不然,就是和她做爱,我也不会愿意去吻她或者被她吻。做爱和接吻真的是两回事情。

      11
      朋友们终于已经纷纷离去了。树还没倒,猢孙就全散了。袁星分配去了上海一个外贸公司。她在上海,在电话里对我说,以后有大把机会经常出国谈生意。胡杰则在大洋彼岸,很偶尔才给我打打越洋电话。他从不说他在美国生活的细节,总是对我有没有女朋友,发展得怎样了问长问断。张桃花在北京北广又交了新女友,继续他的桃花生涯。据说那女生是南京下关人,长得比篮球女将还性感漂亮。
      戴戴则来信说,他刚考完了托福和GRE,他觉得他在中国的日子真的不多了。老水则很少和我联系,因为据说张景已经结婚了,但新郎不是他。还有杨杨,她的男朋友已经去了美国哈佛,接着就是她了。杨杨则说她不想靠她男朋友去办签证,她自己也可以拿到全奖。还说,她在中国可能等不及我能发财送她玉围棋了。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则和满妹拖着手在南京的大街上走来走去。那一度被我认为那是我青年时代最美好最简单最纯真的日子。我甚至认为,如果我在中国的生活,一直就是这种局面,那就完美人生了。我那些优秀的朋友们终于不再面对面地让我感觉自己的平凡。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朋友们远在天边,身边的女人让我体会甜蜜和快乐。
      虽然,我觉得虽然满妹妹没上过大学,但只要我和她不谈论艺术和人生,在一起还是很默契很温暖的。这种感觉让我满足。有时候,我们会在公交车上接吻,在南大的南北园中间地带接吻,还在送她去上班的路上接吻。我觉得我和她的感情,一开始就是接吻。我们总是接吻接吻。我还克制自己尽量不去触摸她的身体,虽然,有一次,我也把她的衣服解了一半。
      不过,内心里,我还在等待那一天,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十足的信心去主动征服她的身体。我等着呢,等着她说:“黄翔,过来,明天,你就不是童男了。明天,你就人生大学研究生毕业了。”
      日常的玩玩的爱情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她的前南京小竿子男朋友也从来没来找过我麻烦。直到有一天,满妹说她要带我去见见她爸爸妈妈。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时候,我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和她玩玩而已,玩玩爱情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自在。
      见家长这种事情太严肃太压抑。满妹接着疏远了我一些日子。我也没怎么在意。我觉得她会回来。因为我和她在一起,真的双方都是很单纯也很快乐。有时候,我还会一个人去南大跳舞。对陌生舞伴,我依然自称是南大了,等别人再问下去,我就会说我已经是前南大人了。

      12
      不得不说,我的童贞最后没有交给满妹。或者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这样的故事,在今天,则会被冠以一个时髦的名词:“一夜情”。
      我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黄昏。在南大舞场跳完舞,我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听见背后有一个人叫我。我停住了脚,回过头去。
      叫我的人是一个南大物理系的女博士,叫西琴。她是袁星的好朋友。以前,袁星光叫我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去做过几次她的舞伴。西琴长得也算好看。但她的博士身份,总是让我敬畏不已。
      然后,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真的人生是梦或者梦是人生。当晚,她叫我是去陪她见她一个老朋友。其实是去见她已经分手的男朋友。她们在一起谈过六年。
      我们三个人在南大后门的中山大厦吃了顿便饭。那气氛别提都难堪。西琴的前男友结婚了。过程中,我几乎没说一句话。最后,我却抢着买单。好像我为他们俩的分手有着直接责任。
      就在那晚,我在西琴和宿舍和她有了关系。很多具体的细节我真得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西琴问我,说:“你有女朋友吗?”我说:“算有也可以算没有。”我在解她衣服的时候,西琴问我,说:“对了,你和袁星有过吗?”我说:“除了跳舞,我连她的汗毛都没摸过。”
      刚开始,我表现得挺老道,后来则露出破绽。我和西琴没有接吻,直接就把衣服全脱了。本来我是想吻她一下,嘴凑过去的时候,我觉得胆怯了一下,就缩回来了。西琴纠正着我的姿势。最后一刻,我觉得自己一下子飞了起来。然后,我忽然想起满妹。觉得好像满妹正站在远处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真的很快就完成了那人生的第一次。事后觉得自己也就眨了下眼。然后,我满脑子都是满妹,觉得自己真正爱上这女人了。过程中,我几乎忘记了她,但事后,我只在想她。我还想,也许,性和爱真的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东西。这想法让我迷迷糊糊,非常内疚。
      我和西琴只有过那一次。她可能感觉到了,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后来,我还去找过她,但再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也不会谈到以前,我和她曾经有过特殊关系。她会用老姐姐的口气,问候我的生活和工作。只有一次,她提到,问我:“你没把那事情和别人说吧?”
      我说:“没有。永远不会。我让自己忘记了。”
      她则说:“谢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星夜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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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能让你回忆,不错了。
        • 中午看入迷,忘了做饭,差点误了下午上班... 写得好,很春树哦, 真正的后写实主义! ...
          真想自己也写这么一长篇,作为曾经有过的青春印证,可惜没有这文笔....佩服一下!...
    • 故事情节是不是有些单薄?
      • 神童的身子骨是很单薄。。。
    • 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原来神童 是这样恋爱的呀。谢谢。
      • 纯属虚构,可能真实的神童恋爱比这美好多了,要不然你问问草叔。。
    • 森林:长篇小说啊?rolia 有blog,你把文章都收到那里好不,你编辑方便,我们找也方便。
      • 贴着玩的,见笑了.
        • 瓦赛,这也能见笑?俺就能写写纪实,想编都编不圆满。不管你这是自传还是杜撰,俺敢说:嗯,森林同学的小说还是很值得读滴。
          • 自传肯定不是拉,俺没读过一天中文系,也没读过一天少年班,
    • 真正爱一个人,你就会觉得自己的破?-没看懂这句话。。。
      • 草稿,里面很多错.
    • 第一二三章在哪呢?
      • 没贴第一章,只贴过二三四,你看着玩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