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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里花 “十六,十七”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十六

叔叔们都走了,只留下屋子里一片狼藉,灵灵和大姑小姑默默的收拾着;被破坏了大日子的爷爷在那里一边一颗接一颗的抽着卷烟,一边不停的骂着:“扫帚星,扫帚星;”奶奶半躺着靠在那里,压抑的叹息着;大姑委屈的边收拾边哭。听爷爷越骂越来劲,灵灵忍不住冲爷爷嚷道:“爷,今天明明是你那些儿子不对,你咋不骂他们呢?我大姑这几年给家里出了这么多力,她没功劳至少也有苦劳吧?你也太偏心眼了;”小姑暗暗捅咕灵灵让她别再说了,灵灵耸掉她的手转身拉着大姑出去了。

来到外面,灵灵问小霞:“大姑,你是不是就铁了心就跟陈连海好了?” 小霞生气的问道:“咋的,你也要逼我呀?”灵灵说:“嗨,我逼你做啥呀!我要帮你;”大姑用诧异的眼光看着灵灵问:“咋帮?”灵灵说:“今天这一闹,我爷更不会同意你们的事了。我看你俩只有一条路了.........” 说到这,灵灵看了看路两边,压低声音对大姑说;“离家出走”。大姑瞪大了眼睛看了灵灵半响,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走就走,反正这个家我也呆不下去了;”灵灵说:“你赶快去找陈连海商量商量,他要是同意咱们好开始准备;过几天村后刘家老二结婚,小霜去给当傧相,我爷和我奶都得去喝喜酒,你俩就趁那时候走。”

大姑去找陈连海了,灵灵暗暗的在心里核计着给各家帮工的钱该要回来了,给大姑他们在路上用。晚上大姑回来后告诉灵灵,陈连海一听马上就同意了;其实他自己也有这么想过,担心大姑不愿意,所以没敢提。听到一向没主见的陈连海也做了决定,灵灵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也许是因为她自己潜意识里想脱离这里,她对大姑要离开感到很兴奋。

爷爷的脸色从那天以后就没开过晴,对大姑更是冷淡,这也坚定了大姑要离开的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灵灵和大姑一边忙着出去要钱,一边偷偷的准备东西;

她们要钱的过程不是很顺利。农村的习惯多是到年底才结帮工的钱的;农民们平时手里都没有闲钱,春天要买种子,夏天要买农药,买肥料,到了秋天基本上手里的钱也都花光了;这个时候有很多人家的粮还没有卖呢,大姑脸皮薄,人家说没有钱,她就不再说啥了。 灵灵只好要么陪着笑脸,要么装可怜,每天不定时的出现在各家好几次; 这么磨来磨去好几天,终于把钱要的七七八八了。。她听爷爷说过:“穷家富路;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 她顾不得那些叔叔大婶什么的怎么评价自己了,一心想着让大姑在外面少吃点苦。

两个人即兴奋又紧张的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一天终于到了,当傧相的小姑一早就起来走了,临近中午爷爷奶奶也起身去喝喜酒了。村子里的人也都看热闹去了,没人注意到分头去村外和陈连海会合的灵灵和大姑。他们见面后抓紧时间赶到了县里的汽车站,大姑和陈连海商量着第一站先到哪里。陈连海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大姑说:“咱们先到佳木斯吧,我无能,不能给你个风光的婚礼,就当咱旅游结婚了吧;”大姑红着眼圈点点头。 陈连海去排队买票了,灵灵低声嘱咐着大姑:“别惦记家,有我和小姑呢;她也不是考大学的料,再有半年高中毕业后肯定要回来种地的。也别惦记我爷我奶,我会照顾他们的。你们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钱省着点花,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找我爸,他肯定能帮你的。” 大姑一边哭,一边不停的点着头。灵灵也心酸起来,想到这个家里就大姑和自己比较亲,她走了自己会很孤单的,她也跟着哭了起来。陈连海买完票回来了,灵灵擦了擦眼泪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姑父了,我大姑就交给你了,她为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可一定要对她好,不然我跟你没完。” 陈连海先给大姑擦了擦眼泪,然后对灵灵说:“灵灵你放心,大姑父也许没能耐给你姑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但是我肯定会把我挣到的全都给她。” 说完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小霞,看着大姑幸福的样子,灵灵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大姑和陈连海所座的客车没了影,灵灵才动身往回走,她心里一阵轻松,又一阵难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喝完喜酒回来的爷爷奶奶对小霞的离开没有任何察觉,俩个人心情显然都好了很多,不停的交流着对酒席的看法。小霜在刘家帮忙直到天黑才回来,奶奶开始意识到一天都没有见到小霞了。 她问小霜有没有在刘家见到她,小霜摇摇头; 爷爷生气的念叨着:“一出去就没黑没晌,越大越不懂事。”小霜一边打水洗脸刷牙,一边说:“估计上陈家去了吧。”灵灵不吭声的趴在炕上看电视,脑子里却在猜想着他们即将发现秘密之后的表现。

洗漱完毕的小霜一边跳上炕一边问灵灵咋没去吃喜酒。灵灵说:“我去了,你没看见我,不过我看见你了。”小霜“哦”了一声便去拿被子,她打开装被的柜子,很奇怪的“咦”了一声拿出一个纸条,她扫了一眼便惊慌的大叫起来:“爸,妈,我姐离家出走了;”

十七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爷爷奶奶半响才反应过来;奶奶颤着声问:“信上咋写的?”小霜说:“她就说她和陈连海一起走了,让你们保重身体。”奶奶手里拿着的水舀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身子一歪似乎要倒,灵灵赶紧跳下去把奶奶扶到炕上坐下。爷爷似乎也慌了神,好半天才喘着粗气问了声:“她写没写去哪了?”小霜摇摇头说:“没有,只说是跟陈连海走了。” 奶奶缓过神来,边哭边念叨:“她能到哪儿去呢?这孩子咋这么狠心哪!”爷爷的惊慌很快被愤怒取代,他冲着奶奶大叫道:“哭什么哭,她又没死;你看看你生的这个丢人的货,老金家的脸算是让她给丢尽了。” 吼完,他又朝小霜说道:“你们去把你哥都找回来,商量商量咋办。”小霜看看天,犹豫的说:“要不明早再去找吧,都这么晚了,他们来了也做不了啥呀。”爷爷喝道:“不行,现在就去;” 小霜只好扯上灵灵穿衣出门。

灵灵和小霜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孔庆辉家借辆自行车,然后两人分头去找。小霜推着车在前面走着走着,象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回头问灵灵:“灵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霞要走的事?”灵灵没否认,她问小霜:“知道又咋了” 小霜停下脚步,气急败坏的说:“你真知道啊?你也太不懂事了,这么大的事你都能装着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没结婚就跟人走了这叫啥呀?这叫~~~~。” 灵灵拦住她的话:“喊啥,喊啥?想喊的全村都知道是不?” 小霜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身骑上车就走。灵灵在后边喊:“你去找我四叔,我去找二叔和三叔”。

拒绝了孔庆辉陪自己去县里的想法,灵灵在路上边骑边想小霜刚刚的话:“难道自己不该帮小霞么?到底这事有多严重啊?”想了半天,她始终想不到这事除了让爷爷家少了个干活的之外还有啥更严重的。

二叔,三叔一听说大姑离家出走也都楞了;没有任何怠慢,穿上衣服就走,二婶也跟着来了。几个人一路上一言不发,灵灵觉得心里有点忐忑了。回到家里,四叔也到了,正和爷爷一起闷头抽烟。三叔一进屋就大声嚷嚷起来:“这叫什么事呀?走,找陈家算账去;”奶奶叹口气说:“是她自己愿意跟人家走的,又没人拿绳绑她,你凭啥找人家算账啊?”说完便又抹起眼泪,二婶赶忙坐到奶奶身边低声安慰着。三叔气哼哼的坐下说:“女大不中留;你们也不管她,这下好了,咱家可要出名了。”二叔,四叔,也纷纷气愤的发表看法;他们哥们似乎忘了前几天刚你死我活的厮打过,现在全都在同一阵线上讨伐大姑的做法。灵灵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所谓的严重就是怕大姑的离开有损这个家的名声;他们跟本就没有担心过大姑的安全,也没有考虑过大姑的幸福。”灵灵心里的压力消除了,她无心再听他们的讨论,靠在墙角睡着了。

不知道他们商量到了啥时候,总之三个叔叔和二婶晚上都没回家,大家或躺或坐的迷糊了一觉天就亮了。早上灵灵和小霜起来做完早饭刚摆上桌,忽然外边有人敲院门,原来是陈家来人了。三个叔叔列阵以待,一副得理不绕人的样子,爷爷也摆着一副冷脸色。奶奶招呼陈家人坐下,陈连海的妈妈先开了口:“老哥哥,老嫂子,我们来给你们陪不是来啦;我儿子不懂事,做出这种事,给你们添麻烦了。”灵灵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来陪礼,不过爷爷和叔叔们的脸色到是缓和了一点。陈连海的妈妈接着说:“我们明白这事对你家,对小霞的名声都不好,可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就商量一下咋弥补弥补吧;”说着她掏出一沓钱摆在桌上,然后接着说:“我们家商量过了,既然两个孩子这么投缘,就当是他们旅行结婚了吧。这点钱就算是个礼金,等他们啥时候回来咱们在补办个婚礼就是了;这样于两家的面子也都过的去,你们看行不?”听到他家承认了小霞,并且还送来了礼金,爷爷和叔叔们似乎挺满意。奶奶对他们的称呼马上就变了:“亲家,你们吃了早饭没呢?一起吃点吧;”爷爷也招呼灵灵赶紧给拿碗筷拿酒,他要和亲家喝一杯。

这杯和亲酒从早上一直喝到中午,中间灵灵跑了两趟小卖部去给买酒和下酒菜。爷爷和陈家定下了双方都满意的说法:“暂时对外宣称两人旅行结婚去了,一个月后再对外宣称两人都在外面找到了活干,留在大城市打工了。”看着他们原来死活也不同意大姑和陈连海在一起,现在又亲家长亲家短的,似乎大姑和陈连海本就是天作之合的样子,灵灵觉得很好笑。但不管怎样,大姑离家出走这件大风波算是平息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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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ies, comments and Discussions:

  • 枫下佳缘 / 情爱悠悠 / 土里花 “十六,十七”
    • sf
      • :-)
    • YZ
      • 雅座请~~~~
    • 有机会坐前排了
      • ^_^
    • I am late
      • not , you are always on time ~~~:)
    • 真实无知者无畏啊,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私奔确实是很严重的。
      • 是呀,无知者无畏~~~呵呵
    • 在农村,女孩子的地位真的是这么低吗?。。。我老公老家也是农村的,可是他家里女孩子的地位和男孩子是一样的。。。
      • 可能这要看地方了,中国南北的还是蛮大的,另外,山区的农村跟其他地方也有差异。
        • 南北的差异
          • 你是说,南方会比北方好一些,对吗?
            • 有可能
      • 其实这种现象现在也有,比如那个在中国达人秀上看的唱男声的女孩,就是为了给弟弟挣学费才出来打工的。还有前年看湖南台,父母带着儿子出去看病了,一个11岁的小女孩被独自留在家徒四壁的老家~~~
        • 唉!。。。。
    • best wishes to 小霞!!
      • 她是个对生活要求不高的人,这样的人至少会很容易快乐满足的 :)
    • 顶小香
      • 旅途愉快 ^_^
    • 灵灵这孩子人小主意大,如果能有机会好好读书,长大一定非常有出息~~
      • 她代表了一小部分命苦的有灵气但又没机会上学的女孩子~~~:)
        • sigh~~
    •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祝善良的灵灵一路平安, Good luck, 灵灵!~
      • 小鸟早,替灵灵谢谢你~~~:)
    • 有意思
      • 哪有意思? 呵呵~~~~
        • 私奔
    • 啊,这故事开始放睛了啊。好。
      • 嗯,快有变化了~~~
    • 那天彪妹提啥人穷志不短。。。。你看。。。。陈家送来了礼金,爷爷和叔叔们似乎挺满意。奶奶对他们的称呼马上就变了。。。。打不倒不是志气大。。。。而是金子不够重。。。。
      • 主要是因为私奔变的合情合理了吧~~~
        • 如果陈家不给礼金会怎样。。。。?
          • 不知道呀~~~:)
            • 写的真不错。。。。可惜不是俺那杯茶。。。。
              • 不喜欢看还来捧场,你太够意思了~~~
                • 没说不稀饭啊。。。。题材不大合胃口而已。。。。
    • 佳木斯啊。。。。。俺听着挺熟。。。。
      • 大城市来着,呵呵~~~
    • "原来所谓的严重就是怕大姑的离开有损这个家的名声;他们跟本就没有担心过大姑的安全,也没有考虑过大姑的幸福"--------人情淡寡,彻骨寒。生活中有些人是这样的, 不幸遇到这种人, 就一个字: 躲。
      • 是呀,冷漠最可怕~~~~也最伤人~~~
    • 关键时刻显真情啊...期待下篇.....
      • 这句话是真的真理~~~
    • 灵灵好象比较早熟..这么大点儿的年纪什么都看的明白, 又沉的住气, 太不简单..
      • 你这几天忽隐忽现的,忙么?
        • 最近比较忙, 不过, 你的连载是不能错过的 :)..
    • ”私奔“这场面看来阿香还掌控不了:)
      • 写的不像?
    • 对陈连海的看法开始有所改变。
      • 至少是个专一的人~~~:)
    • 真是个铁灵灵.
      • 哪天跟你好好论论,到底谁是姐~~~:)
    • 灵灵看的不一定都明白...但明白多少就有勇气做多少...灵灵做的不一定都对...但做了她认为对的...:D
      •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