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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过去的故事 * Dr. Gilmou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年春节,回国省亲,也为了回去享受丈夫为我精心准备的新居。

快乐时光总是溜得飞快,六周的假转眼就过完了。江南早春,阴雨不断,刺骨的冷。临行前两天,我却发起烧来。去医院后意外地知道,我怀孕了。说不出的紧张和恐惧,因为我将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国家,独自面对人生的许多第一次。

不得不走了。上飞机的前一天,丈夫收到了那张几经波折,已经让我们等了太久太久的移民纸。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是上帝派天使送来的。

回到多伦多,小心翼翼地请家庭医生推荐了一位会国语的产科大夫。传说是位名医。我按时赴约,只见满屋是人,几无坐处,可见这医生有些来历。四十五分钟的耐心等待之后终于得见。人很和蔼,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与母亲说的,科普杂志上读到的如出一辙。三、四分钟后,便客客气气说了再见,约好一个月后再来。

两周后,因为呕吐过度,我的身体极为虚弱,被朋友就近送去世家堡慈恩医院。注册处护士量血压显示30/52。因是特例,没有排队,轮椅伺候着将我送入急诊室。苦等两个多小时,值班医生终于出现,也是位会国语的。一问是妊娠反应,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吐吐就好,没事,回家吧。我极力争辩已数日未进食。事实上,那时已是滴水不能入了。他依然是面无表情:我看你气色还满好。我大怒:如果你今天不作任何处理,我决不离开这儿。见我态度坚决,他及不情愿地让护士来验血。又是两小时的等待。当他拿者报告单匆匆再次进来时,口气已是非常的温和:严重脱水,已去请专科大夫。从此再不露面。如今,这位大夫的模样已不记得了,但却无法忘记自己那一刻的愤怒。

半小时后,来了一位大夫。蓝眼蓝袍,非我族类,极高大,带着一个助手。简短地询问后说,你的情况很不好,马上输液。楼上在为你腾病房,希望再有几小时,你能入住。这时,一群护士涌入,插管子,量血压,测体温,吊盐水袋子。二小时后,当护工推着我的床,转入病房时,一位女医生和护士已在等候。最初的快速输液,直让人天旋地转,心跳得象要蹦出来。当2000cc快输完时,我终于要求上洗手间。当时,已二天没排尿了。那一夜,二位白衣战士一直守着我,每隔三十分钟,便量一次体温,测一次血压,直到天亮。随后的日子里,那位蓝眼医生每天早晨,便准时出现在我的病房。临走前,都会给护士留下不知写了什么的单子。

突然的住院,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丈夫却一无所知,仍在为革命站着最后一班岗。我得安排好那些当年为我鞍前马后出过力的弟兄们,不能甩甩手就走。不然,对不住他们。这是他后来跟我说的,因为他的迟迟登陆。两天后,两位他未曾谋面的好友,分别从自家打国际长途找到了他。住院不是件愉快的事,可对于那时的我,却因为这,有了一份意外的收获:等待每天晚上十点丈夫的越洋问候。这也是一种快乐。

就在那次住院时,我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了肚子里二个月大,刚刚成形的女儿,她是那么的渺小。连续十来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输液,女儿和我都撑过来了。出院前,从护士那里知道,那位绅士大夫叫 Dr. Gilmour,是个很好的医生,有自己的诊所。

出院后的某日,苦等一个小时后,又见了我的产科名医。告诉他,我住院了。他说,正常,输点液就没事了。三分钟后,走人。再约一个月后的接见。几天以后,再度入住同一家医院,又是大量输液。出院后,再见名医,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好。

三度入院时,护士已不陌生。微笑一声:you, again?算是亲热招呼。再请Dr. Gilmour。因为第一次入院时,是在他手里接收的病人。长期的呕吐,胃酸和胆汁毫不留情地灼伤了我的食道。任何的吞咽,哪怕只是一小口清水,都会疼得我掉泪。这时又出现一个不常见的现象,头疼。剧烈的疼,二十四小时疼,越用药越疼。请了神经科大夫,脑科大夫,都束手无策。曾考虑用核磁共振检查,但因为是孕妇,不得不放弃。只好用冰块包裹脑袋。一袋袋盐水,一包包冰块,陪伴我渡过了一个个不眠之夜。朋友开始劝我,为了自己,别要这孩子了。而艰辛却使我无法放弃这孩子。

Dr. Gilmour依然每天上班前准时来看我。同室的新妈妈羡慕我:你有一个好大夫。我问她是否知道他,她说,他曾在她的产科大夫休假时,为她做过检查,她也曾试过找他作产科大夫,但是满员了。要在 waiting list上等很久,可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不肯等。她说番话时,不无遗憾。两星期后,出院前,我鼓起勇气问大夫,是否可以转去他的诊所看病。出乎意料,他爽快地答应了,并顺手写下了他的电话。这期间,安省正闹医生罢工,报纸上每天都有医生拒收病人的消息。



出院后,给他的诊所去电话,秘书却是一口回绝。因为是医生已在医院收下,她只好给我立了档案。

天气渐暖,在我最喜欢的季节来临的时候,我等来了丈夫。从此,我不再在人们误解的目光中去看病,去工作。

Gilmour医生的诊所位于Finch和Midland的一幢大楼里。安静的侯诊室,墙上挂满了经他接生的婴儿照片。候诊的人不多,始终保持在三几位,等待的时间也不长。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向我道过歉的医生,很难忘。因为那天,我和丈夫比平常多等了十几分钟。就诊时,他话不多,但一定会问:有问题要问吗,有什么特别想了解的?

一直以来,我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对Gilmour医生的信任也是来自最初见到他时的那种直觉.

几个月的妊娠反应,耗去了我太多的元气和体力。最初的三个月,我失去了二十磅。怀胎五月一点也不显山露水。丈夫因此常开玩笑,你把我们的娃娃藏哪儿去啦。这时,Gilmour医生建议做第二次超声波。检查是在Finch和Birchmount附近的一家诊所做的。那一次,我们知道了将会有一个女儿。六个月时,Gilmour医生说,再做一次,如果一切正常,以后就不再做了。恰恰就是这第三次超声波检查,把我们后来的几个月生活推入了惊恐和忧虑之中。

那是七月份的一天,我和丈夫又去了那家诊所。Lab里一位华人技术员,按程序很快检测完所有项目。三天后,我刚上班不久,接到了 Gilmour医生的电话,超声波结果有问题。胎儿发育不正常,尤其是头部比例不对,怀疑是畸型。他安慰我不要担心,他已安排了另一家诊所,去做一个非常detail的超声波检查。那天,我愣在电话上,一言未发,没说谢谢,也没道再见。那一夜,我和丈夫彻夜未眠。

一星期后,我们去了Gilmour医生指定的那家诊所,那是位于Neilson上靠近Finch的一幢medical大楼。当我们进入Lab.时,两位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已在等候。从其中一位的胸牌上知道,她是医生。可惜没能记住她的名字。这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长时间的一次超声波检查,整整二个小时。从胎儿的大脑,五官,到心脏、肝、脾、胃、肺、左右肾。极其仔细地观察测量记录。十个手指和十个脚趾,都被放大,一粒粒地数出来。期间,Dr.Gilmour不时地打进电话询问。这位女医生也是不时地拨去电话,与Gilmour医生讨论着什么。最后,她推翻了前一个报告的结论:除了胎儿偏小,未见异常。鉴于曾有过的一次异常结论。Gilmour医生采取了跟踪检测。每四周做一次超声波检查。那几个月,我们在那个Lab.不时地进出,直到预产期前的一个星期。

女儿呱呱落地时的哭声,带给我和丈夫的喜悦,远远超出了一般父母。因为她的健康和健全,除了个头小了点。直到那一刻,悬了大半年的心,真正地放下了。

几年后,与一位妈妈谈起Gilmour医生,才知道他是那家医院妇产科医生group的头。

女儿在长大。她的顽皮和好学,证明着她的健康和智力,与常人一样。她曾勇敢地摔碎过奶奶的数副眼镜,打破过爷爷的青瓷大花瓶。因为野蛮操作,损坏过她爸爸的音响和电脑。她还曾在监管不严时,用整支口红,在地毯上作过画。家里的每一条床单上都曾留下她的书法。那是她入学前顽皮的劣迹。如今,老师说她是top student。这是我们最大的快乐和欣慰。

再见Gilmour医生,相隔了六年多。今年五月,我们与Gilmour医生不期而遇。当我和丈夫同时叫出Dr.Gilmour时,他已认不出我了。对于他,也许我只是他从医生涯中的一个普通病例,而对于我,这却是终生难忘的经历。

无论是否再有机会对Gilmour医生说一声谢谢,这一份感激之情,都将永远留在我和丈夫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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