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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Remember Shakti Play Roy Thomson Hall (2003-10-05,Sunday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若干星期前在NOW上发现了John Mclaughlin & Remember Shakti要在Roy Thomsony音乐厅演出的消息,马上就到网上定了票。这个决定有点冒险,因为我当时只是听说过John Mclaughlin这个名字而已,但是他们的音乐究竟是什么样子,从来没有听过。不过,如果事情的发展完全和预期一致,也就不会有任何发现的乐趣。另一方面,我对自己发掘未知事物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参加音乐会之前做了一点家庭作业,到网上查了一下John Mclaughlin和Remember Shakti的情况。不过最后还是只记住两个关键字:爵士乐,印度音乐。不管那么多了,音乐会马上就开始,需要出发了。

从St Andrew地铁站出来到音乐厅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地下走廊。中间有一位流浪汉帮我开了一扇门,我当时步履匆忙,没来得及掏出钱包,不知道对今晚的运气影响是好还是坏。

离正式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来到音乐大厅门口。门口到处是三五成群的人,这里俨然是一个充满热烈气氛的临时社交场所。粗略扫描了一下人群,印度人居然有近半数,让我小小吃了一惊:多伦多居然有这么多印度人来捧场。几乎所有的印度人都着盛装,西服或者沙黛,我在多伦多见到最漂亮的印度女孩子都在今晚和她们的白人男朋友出现了。剩下的人群以中年白人为主,黑人最少。人群的年龄倒是正态分布,中年人为主。

进入音乐厅,人群流动不息,但是非常安静,有一种自然的庄重肃穆气氛。我迅速找到位置后,开始查看场地。我所在的位置是在二楼,舞台的左翼,几乎和舞台平行。这个位置从音响效果看不是最理想(因为票价最低),但是却距离舞台非常近,另外还有一种独特的视角。凭高视下,舞台上的一切几乎都可以在我的视线之中。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舞台上摆放一块边长约四米的正方形垫子,算是小舞台。小舞台上铺上有民族图案的地毯,一些大大小小身份不明的打击乐器,一架鼓,一台laptop,还有一些电子器件散放在上面。七八只拾音器已经摆设好位置和角度,等待乐手的表演。从小舞台上乐器的摆放来看,两位琴师,吉他手John Mclaughlin和曼陀铃手Shrinivas的位置应该是在小舞台的中央,而两位打击乐手的位置是小舞台前面的两角。这种布局的用意,在后面演出的进程中慢慢就能体会到。

八点钟过了有一小会儿,演出的乐队还没有上场,落座的观众的心情有些烦躁起来。这时从前台的边门走进来一位西装笔挺的老人,掌声轰然响起,后来发现那位老人在前排就座,掌声消落,笑声四起。稍歇,音箱里传来电流接通后的低频声音,音乐厅四壁的灯光渐暗,聚光灯照亮了舞台,身着光鲜印度民族服装的四位主角从舞台的左边登场,掌声再次响起。

四位乐师挽手上台,在地毯上盘腿坐定。从左到右顺序是塔不拉手 Hussain,曼陀铃手Shrinivas,吉他手John,打击乐手Selvaganesh。聚光灯下,John鹤发童颜,十指修长,一派高手风范。Hussain年已五十有余,但是和他二十岁年青时的模样相比差不太多,也许音乐真有击败时间流逝的魔力。两位后进晚辈Shrinivas和Selvaganesh,一个沉稳,一个粗犷,相映成趣。两位琴师,Shrinivas和John在坐定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盘起的双腿上披一件白色的毛巾,就像古代的中国人操琴之前要焚香沐浴,这里的仪式化举动同样显示出印度传统对音乐和乐器的庄重态度。小舞台的一角,在七只形态各异的鼓的包围之中,Hussain不急不慢地调音。他用一把小锤子,对着高音的塔不拉鼓和低音的巴亚鼓的边缘,每转过一个角度敲一次。小舞台的另一角,Selvaganesh往坎吉拉手鼓的鼓皮上抹水,调节鼓皮的张力,让音色达到最动听的效果。因为直接面对Selvaganesh,我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食指上(可想而知是用力最猛的部位)绑了两圈白色胶布,不知道是预防受伤还是受伤后的保护,这两圈胶布无声的说明这一项职业需要的专业技术和需要面对的危险。

音乐会的前半部分是固定曲目的演出。John一个手势,四位乐师同时开始了演奏。曼陀铃和电吉他都不是印度古典音乐中的乐器,但是John的电吉他不再有任何爵士或者蓝调的味道,而曼陀铃听起来似乎更像西塔琴。这样的合奏效果是百分百纯正的印度音乐,或者更准确一点,北印度音乐。由于长期合作,几位乐师的动作像蜜蜂一样轻盈,而又亲密无间。

三四首固定曲目过后,观众的情绪渐渐高涨,几位乐师都活动开了手脚,开始即兴的发挥,并时不时用手中的乐器和同伴及观众开玩笑。有一大段的音乐是四位乐师之间的“手谈”。比如John随兴在吉他上弹出一个和弦,然后用目光和Hussain接触,Hussain再在Tabla弹出一些变化的音高来模仿或者反问吉他,依次下来四位乐师用自己手中不同的乐器造句,音乐就像接力比赛一样在四位乐师手中飞奔。一处高潮的时候,John虚手做出拨弦的动作,但是却不发出一丝声音,给剩下的几位乐师问了一个只有问号的句子,Hussain马上用手在低音巴亚鼓鼓面上抹过去,发出一串诙谐的笑声,做出回答,这时观众都兴奋的鼓掌起来。另外一次,Hussian似乎无意敲出了《一八一二序曲》里面那个家喻户晓的骑兵主题节奏,Hussain停下来,头转向观众,似乎在问观众:天啦,看我干了什么事情,所有的观众都被逗乐了。

“手谈”过程中占据两角相向而坐的Hussain和Selvaganesh的“单挑”尤其具戏剧性。两人的“单挑”由“动口”开始,其内容大致如下:

H: dage didi dage dong

S: dada di

H: dage didi dage dong

S: da, dada di

<H: da dage tongda da dage tongda da dage tongda da dage tongda da dage tongda da dage tongda da dage tongda da dage tongda >

<S: jiangle dada di ge da jiangle dada di ge da jiangle dada di ge da jiangle dada di ge da jiangle dada di ge da jiangle dada di ge da jiangle dada di ge da jiangle dada di ge da >

H: da, di, dada diga dadadong

S: da, di, dada diga dadadong

H: di, dage dida dadadong

S: di, dage dida dadadong

<H: dadi dida dong dadi dida dong dadi dida dong dadi dida dong>

<S: dadi dida dong dadi dida dong dadi dida dong dadi dida dong>

(以上<>部分表示两人同时说话)。

“动口”结束,两人同时“动手”敲鼓。敲鼓的这段依然有问答和模仿,还有合奏,但是无论是“动口”还是“动手”,无论节奏如何变化,两人的节拍配合都非常完美,无一差错。

接下来的曲目越来越即兴,越来越精彩,并渐渐变成Tabla的单独表演。我渐渐体会到北印度音乐的灵魂,就在这看似简单,实际复杂的塔不拉。如果不在现场,确实很难理解在方寸之间的鼓面上做出的繁杂万千的变化和其对精神的作用。绵绵不绝的鼓声中,每一次音高、音色、节奏、力度、速度上的微妙变化,都带来一种新鲜的感觉,而每一次新鲜的感觉都带来对下一个鼓点更高的期望,在循环往复的鼓声中,精神越来越专注于更高的层次而达到trance的境界,这是一种秘密而又新鲜,令人跏趺腾空的奇妙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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