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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相遇

  九月,南方的校园正是一片艳阳天,林荫道两旁的树木高大挺拔、郁郁葱葱。从农村出来的我背着一床棉被,提着一箱衣服,正四处寻找迎接新生的牌子,突然一位高大的男生向我走来,问道:“你是什么系的?”

  “我是生物与食品工程系的。”

  “请跟我来。”

  他把我领到生工系的迎新生队伍,交待其中两位女生把我带到女生宿舍,给了我房间的钥匙,于是我放下沉沉的行李,下楼。又是刚才那个男生:“我带你去交学费的地方报名吧。”

  “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看到他很开心地笑着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路上,他跟我说他是我们食品专业三年级的学生。

相识

第一天全系新生大会,指导员指定了三个班级的临时召集人。我成为我们食品班的临时召集人。第一周系里要举行迎新生联欢晚会,我们96食工要与94食工联合开晚会。94食工的班长叫我到他宿舍商讨晚会事宜。我再次见到迎接我的那位男生,原来他是94食工班的文娱委员。他很快主动承担起晚会男主持人的任务,而我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则挑起了代表新生一方的主持人的任务。

之后,时常在轻工楼的楼道上碰到他,就打个招呼,交谈几句。他给我始终是非常阳光的感觉,总是很开心的样子。而作为新生班长的我,发现新生是很难管理的,有一些烦恼的事就会跟他说,他总是安慰我,要乐观、自信。

很快,系里开始选拔新生党员,我成为党员的预备人选,开始接受每两周一次的马列主义教育,巧的是,他又是这一期的党章小组组长,负责对我们全系新生的马列主义教育。我发现,他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演讲颇具说服力和感染力。

追求

时间如白驹过隙,到了大二下学期,每个人都在努力攻克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而对我来说,这个考试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向往常一样轻松。某天,回到宿舍,舍友告知,有男生打了6次电话,我都不在,我心生疑惑:会是谁呢?第二天傍晚,在宿舍楼下碰到他,“今天是周末,去放松放松吧,走,去唱歌。” 来不及找借口拒绝,我的脚步已经跟着他走了。他把我带到学校门口旁边的一家茶厅,名叫“蓝色多瑙河”。喝茶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丝忧郁地看着我,不再像往日那么开朗。我在想,这是不是临近毕业所特有的伤感情怀呢?为了扫除那种忧郁的气氛,我开始变得健谈起来,我跟他讲述我在大学里经历的快乐的事情,他似乎有些惊讶:“都不知道你参加了这么多活动。你今天很健谈,很好。”接着,他开始唱卡拉OK,一首“安妮,我爱你”,以他特有的激情博来邻座的掌声。

大学四级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没有去晚自习,因为我从不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熬夜。他打来电话:“明天要考试,去跳跳舞吧,然后,早点休息。”我答应了,我们跳到八点半,我就回宿舍,洗澡休息了。那次四级考试,我考了89分,这样的成绩在我们学校是不多的。

他终于要毕业了,对于毕业的去向,他有几个选择,可是他说,留念这个城市,舍不得离开这个城市。所以他选择了在这个城市的一家国营公司先呆下来。到了他离校的日子,那天晚上,他请我跳舞,一曲终了,他并不松开我的手,依然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我感到他手心的湿润,而我,是第一次被男生牵手,我下意识地要挣脱他的手心,可是他那铁腕的力量根本丝毫不放松。我开始脸红、心跳,他就这样带着我跳了一曲又一曲。那天晚上,在回来的路上,在一颗绿树下,他,吻了我,用我无法挣脱的力量,而我只感觉到泉水的温润、清甜。最后,我还是用力推开了他,我感到恼怒,恼怒他这就样轻易夺走了我的初吻。我飞奔着跑回宿舍,挤了一大堆洗面奶,用力地洗脸,似乎想把这个记忆洗走,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没有做好恋爱的心理准备。

第二天,他打电话来,很想在电话里骂他,可是不知道该怎样骂他,怎么也开不了口,沉默了一会儿,换作另一种姿态,假装若无其事,并刻意用快乐高昂的语气告诉他:“今天我要去参加系里为文化节举行的演讲大赛了。”

“可惜我要上班,不能在旁边听你演讲,真希望现在我还没有毕业。”

有一丝感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要走了,再见。”我干脆地挂了电话。

演讲回来,我只得了三等奖。我开始给他写信,这是唯一可以向他表达我的想法的载体。我在信里,表达了我想跟他保持做一般朋友的想法,准备下一次他再来找我时,当面交给他。当他又一次来找我时,我手里攥着那两张纸,却没有勇气交给他。我担心我没有很好地表达好我的思想,我怕他受到伤害。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他的,也愿意跟他交往,继续了解他,可是我受不了他给我的那种晕厥的感觉,我并不确定他会是我的最爱。可是,我无法向他表达这种想法,我想说,“你不可以吻我。” 可是,在我清纯的岁月里,任何与此有关的字眼都让我羞涩得无法开口,甚至无法写在纸上。更可恨的是,我的初吻已经交给他。在这种试图维持原来那种纯友谊的努力失败之后,他开始每个周末到校园找我,与我相聚。“他是我的男朋友”,这样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中占据了我的头脑。

相恋

我开始想他,我开始希望他每天都能在我身边,像校园里其它的情侣一样,可以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饭,可以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难题,校园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是,他只能在每个周末来找我,他总想和我一起放松地过个周末,比如看看电影、散散步。而我却想学习,希望他能在教室里静静地陪我看书,然后,散步时,与他讨论一些关于人生的深刻话题。在教室里,他陪我看书,通常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拉我出来;跟他讨论深刻话题,他觉得压力太大。我知道他更喜欢风花雪月似的浪漫,而这并不是当时的我所需要的。每次与他相聚完,我都感觉我又浪费了一个周末,我与他相处得并不开心。可是他给我的温情又让我时刻地想他,当他不在我身边时,我好想看到 他。可是每一次相聚,我又不开心。我在这样的循环中与他相恋。

结束

与他的真正相处,让我看到他身上致命的缺点。他,不够好学,有点顽固,对新鲜事物中的先进成分缺乏应有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有点贪玩,对人生有目标,但缺乏具体计划;有责任心,但缺乏挑战困难的勇气和信心;看问题止于某个层次,不愿继续深入;对人友好,对朋友大方,爱好 社交,但有时缺乏应有的真诚。我开始设法让他改掉他的缺点,我发现那时的我,对他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焦虑。那时的我,天真的相信爱情的力量,相信爱情可以让一个人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他的缺点。他在事业上并不如意,我劝他去考研。第一次,他没考上;第二次,我和他一起考,我考上了,他又没考上;第三次,他还是没考上。最后,他放弃了。几年的努力,宣告我的“改造工程”失败。

与他相恋的过程,我始终没有热恋中的人应有的激情,感觉到的只是初恋的青涩。这种感觉使我经常产生要与他分手的念头,可是我所付出的第一份感情,仍然叫我无法释怀。我最终决定降低自己的要求,嫁给他。

于是,把他带到家里,没想到家人一致反对,他们觉得他不管在家庭背景还是个人素质和事业成就上,都配不上我。家人对他的态度,使他退缩。而我,已经申请了技术移民加拿大,上飞机的那天,他来送我,那时,我知道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那一天,我好希望他能最后抱我一次,可他,既出奇的平静地看着我,始终没有抱我一下,我最后一眼看他,是那种忧郁的眼神,正如他毕业前夕第一次请我喝茶时看我的眼神。但是,这次的忧郁中,似乎多了几分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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