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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夕阳 (十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回北京的第3天,我去了公司,我本来以为会发现一扇贴了封条的门或者到处是封条乱七八糟的屋子,实际情况要好很多,公司剩下的几个人居然一个不少的都在,我的出现显然让他们既惊讶又欣慰。段小锦的办公桌上空荡荡,我的桌上也是。我的兵解释说很多东西被公安带走了,不过给我留下了一张类似收条似的东西,告诉我从我这里拿走了3箱子东西。嘴最快的小胡迅速的给我介绍了这段时间公司的变故。段小锦是失踪了2天才被发现的,而且,报案的不是公司里的这些同事,而是另有其人。直到第3天才有公安局的人来询问,询问他们哪天最后一天见到的段小锦,当天她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打过什么电话。他们也问到了我,我的下属忠诚的回答我当时正在外地跑业务,而且只有段小锦才能联系上我。说到最后,小胡突然面有难色。

“后来呢?”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就继续问。

“这个。。。” 小胡的一张巧嘴突然不好用了,半晌才说:“他们问我们为什么就小段能联系上你,小张说因为你是她男朋友,结果。。。”

“结果什么?”我的心里一动,脑海里浮现了那么一只食指上戴戒指的手。

“结果他们说。。。就是她男朋友报的案。。。说是去她家敲门不开,打电话也不接,然后才发现的。” 小胡终于艰难的说完了,忐忑不安的看着我。

我沉默了很久,脸上僵硬的毫无表情。我很高兴那个神秘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但是我不喜欢看见我的下属那些怜悯的目光。我的复杂的表情显然被别人会错了意,小张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李哥,别太难过了。。。你去趟公安局吧,问问情况再说。” 那几张严肃的伤感的脸,让我想起了长途车上那些外乡人,我在内心里狂笑老百姓的那份自觉很高尚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我知道我原来也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但是现在我终于走出了人群,所以才看到了原来从来看不到的东西,我为原来的我悲哀。

我低着头走进公安局的平静和沉着是我在1个多月前根本不敢想象的,我表情严肃的看着门口的国徽门里出出进进的大盖帽,完全进入了一个悲痛的受害人家属的身份。一个微胖的中年警察接待了我,在我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后,他饶有兴味的端详着我:“你就是李洪?,身份证带了么?”

“我身份证丢了。”

“丢了?怎么回事?”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当地派出所出的证明,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这个姓聂的警察又指着我胳膊和头上没拆的纱布问:“都是那时候留的伤?”

“是,当时钱都没了,老乡赞助的车票前,回来才去的医院。”

姓聂的警察沉吟了一下,又问了我关于去外地跑业务的时间地点等问题,最后问:“你什么时候最后见到的段小锦?”

“公司办公室,下班以后我就回家了,第2天早上的火车。”

“后来有没有和她联系过?”

“到了第一站郑州给她打过电话,报了个平安,后来因为跑业务,就没再打了。”

警察又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和段小锦是什么关系?”

我平静的说:“她是我女朋友。”

“噢?你们在搞对象?有谁能证明?”

我真实的楞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或者哥哥,应该说也没见过她的什么朋友,最后我只好说:“我公司的同事吧,他们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詹国仁的名字?”

“没有,我不认识姓詹的。”

“那你和段小锦最近有没有什么争吵或者冲突?”

“没有吧,业务上我们合作的很好,公司的内务我大多交给她了,我主要跑外面的事。”

“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姓聂的警察最后问我。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艰难的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段小锦她是怎么。。。”

我觉得我在警察的眼光中也看到了一丝怜悯似的。

公安局的调查工作相当缓慢,我一直扮演着那个既茫然又悲痛的男朋友,一方面忙着公司业务的处理,另一方面不时会去打听一下案情的进展。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郑小平和南城那个大院,但是某一天我坐汽车经过一条商业街的时候,赫然在马路边看见了她。她穿着一件驼色上衣,浅色的长裤,还背着那个我熟悉的小包,她的头发似乎又长了点,在风中轻轻的摆动着。我匆忙的扭开了脸,但是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我想起了昏迷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发光的躯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郑小平,想起来当时她低着头认真的把她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又认真的交给我,我真心诚意的希望她已经忘记了我。

段小锦的追悼仪式是她哥哥操办的,我作为一个同事也参加了。那只是个很小型的聚会,很多参加的人我都不曾见过。我和公司里的小胡小张站在人群的边上。我又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有多么不了解那个曾经和我无数次颠鸾倒凤的女人,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她生活里的一部分,而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参与进去。我看见了她的父母,被她的哥哥搀扶着,我本来正感到一些愧疚,对这两个从未谋面的老人的愧疚,但是我突然看到了他。他穿了黑色的风衣,头发在秋风中有些凌乱。他笔直的站在段小锦哥哥的身边,脸色苍白,虽然他的双手被旁边的人挡住了,但是我相信那上面一定戴着那枚戒指。久久的凝视他,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仇恨,但是也没有了内疚和怜悯。

仪式的最后,所有来宾都要排队和家属握手,我们几个也拍在一众男女中间,缓缓的前进着。段小锦的父母头发都花白了,显然失去他们的女儿对她父亲的打击更大,我礼貌的握了握那两双苍老的手,又和她哥哥握了手,詹国仁是最后一个。他显然认识我,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我的脸上,然后才慢慢的伸出右手,我的目光迅速的扫向他的另一只手,在秋日的阳光里,那枚白金戒指正反射着一道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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