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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色--引子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前些日子搬家,不经意从角落里翻出当年随身带来的《唐诗三百首》。想起圣人有云:“不学诗,无以言”,便拂去满落的灰尘细细来读。我知道现下读这些老套的东西已经落伍到很有些不合时宜。但无所事事之余,附庸风雅也不算多大的坏事,更何况唐诗乃我堂堂中华上国博大精深的文化浓缩, 但读无妨,土又何妨。

我不是刺头,也到不了愤青的境界,所以不能象鲁迅先生那样从写满了仁义礼智的圣贤书缝里读出通篇的“吃人”。但我多少还是有些花花肠子,倒也嚼出了些异样的东西来:诗者,色也。色以诗名,诗以色传,诗诗色色交相辉映互辅流传。这点前人已经论证无数,我虽后知后觉,总也算是在与时俱进的康庄路上前行了一小步。

唐代文艺兴盛风气开化,文人雅客相会必召妓歌舞侑酒,平日里更是纵情馆院放浪青楼。三百首里有大量的诗题,不论是传世巨篇抑或应酬之作,都有或直白或隐晦的描述。直白者径陈胸臆,如放浪形骸的杜牧的《遣怀》:“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哇哈,真是“思当年之欢娱,厌如今之寂寞”的忆甜思苦啊!隐讳者闪烁其词,如忧国忧民的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啧啧,情虽切而辞不露,这个黄四娘可不是寻常人等,乃是当时的成都名妓啊!

一时间名士与名妓竞相风流。当时的名妓并不专于卖色,而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乐舞饰装、花鸟虫鱼全面修为,俨然是艺术之化身。于是名士们在名妓身上寻找情爱和浪漫蔚然成风。或流连于花楼绣房而忘返,如开元进士郭昭述之于长安名妓刘国容;或收纳于府第侧室而妾养,如大历将军韦青之于京城花魁张红红;或筑金屋香闺而藏娇,如宪宗年间礼部尚书张建封之于淮上头牌关盼盼。

名妓才高色绝,不仅让才子豪士拜倒石榴裙下,更让凡夫俗子趋之若鹜。名妓又眼高过顶,并非仅凭银子就能成入幕宾僚。比如以放荡欢淫善谱艳诗闻名遐尔的宣城波霸史凤(在崇尚丰腴的唐代能脱颖,足见可观,大概是徒手裁缝字者十指戟张也丈量不尽的),将过江之鲫般潮涌而来的客人分成三等。有才有貌有身家的是上等,可以酬唱许身;有钱有势相貌学识过得去的是中等,只能略为应付;其余的是下等,却是连面也见不着。史小姐会让侍女放一碗羹汤于窗台,合上门,并传话说:“吃了去罢,请梦里来见”。这就是“闭门羹”的出典了。在下从来不用“闭门羹”这俗语来形容一个人遭遇拒绝,尤其是用在男人身上,就是鉴于这个来历。

除了择优而宿量财而眠,名妓中不乏念情重义的。拿前面提到的张红红来说,在韦将军把她包圆并培养成色艺双绝的歌唱家后,被当朝的代宗皇帝要到宫中的宜春院封了才人。后来韦将军郁郁而逝,张红红得悉后便终日寡欢不再展喉。一日代宗兴致盎然想听她K一曲,圣旨难违的她泣告后竟然“一唱而绝”!皇帝老儿感慨之余做了个现成好人,追封昭仪了事。

名酒所在,必有佳泉。名士所趋,必有娇娘。名妓色艳才高择客而交。那么唐代芸芸诗人之中,究竟谁最走桃花运最有女人缘呢?从三百首的字里行间细细读来,辅以野考和瞎思,我得出了我心目中的桃花榜三GG,下面就请听我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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